他的炙热和小心全被萧笙看在眼里,心里却更苦了。
这样好的人,与自己有肌肤之亲的人,为什么要是李瑾的儿子?
萧笙不久前才知晓,当年六大门派是奉旨夺经……他一生的悲剧,都是李瑾种下的恶果。容安的信了然也是一起看过的,他怎么还能追上来!
他怎么还有脸追上来!
怎么还有脸抱着不撒手!
萧笙还在声嘶力竭的哭嚎,撕扯捶打着了然。
和尚虽不还手,可萧笙的残躯已经连挥拳教训仇人都做不到了,他柔弱的拳头砸下去,那最怕疼的和尚竟连眼皮都不跳一下,只是怜悯的看着他。
安静的,痴狂的看着他。
萧笙也知道自己使不出力气,觉得可笑至极。甚至每砸下去一拳,自己的手反而更痛些。
可他不能停,只能继续打……
若是停下来,又该说什么好。
了然知他又累又恨,只是心疼的抢了他的双手,用自己双掌含住。那么霸道,又那么轻柔。
“你不是知道我一身腱子肉扛揍么,也不怕伤着自己。”了然苦笑。等萧笙的挣扎稍稍消停一些,他才松开一只手,仅用单手束缚着他的一对腕子,得空的那只手反手伸到背后。
“呲——!”是剑出鞘的声音。
了然抽出了萧笙的重剑,他出门时将一刀一剑都背在了背上。
他虔诚的跪在萧笙面前,可萧笙也还瘫坐在地,似没有骨头。即便了然姿态已经如此谦卑,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气势。
他把重剑塞到萧笙手里,才舍得松开他的手腕,哑声道:“阿笙,我没想到事情兜一圈会兜回我身上……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可你再气,都不能伤了自己。不要用内功,也不要用蛮力打我。”和尚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大抵也觉得自己没脸哭,只好强打起精神,涩声道:“实在要罚我,就用剑刺吧。”
萧笙浑身都在颤抖,握剑的双手抖得更厉害。因为太过生气,他一双冰瞳此刻都被仇恨的野火烧红了,变成另一番陌生的模样。
可了然还是深情的看着他,眼里的柔情丝毫不掺假。他一面把剑递给萧笙,得了解放的双手还虚虚的护着他,生怕这个虚弱又冲动的病人一个坐不稳把自己摔了,还想着随时要扶他一把。
那是世上最爱惜他的了然啊!为了护着他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了然啊!
他怎么舍得?
怎么可能舍得?
“阿笙?”了然注意到他的纠结,忍不住劝他:“就刺一剑,我能扛住,不会死的。”
萧笙拿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泪水在眼中打转,似要洗刷掉凤眸里的薄红。
了然恍惚看着他,也不知萧笙是存心想要他的命还是怕失手要了他的命,只好再劝:“万一死了也不怨你。”
萧笙的眼泪终于憋不住,顺着脸庞滑落。
了然顿时手忙脚乱,想帮他擦又不敢造次,双手在空中抓了半天,不知该往哪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