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尘懒洋洋的扬手赶他:“你不是已经知道师公是谁了么?”又道:“你是他教的,我也是他教的,我还能怵羽林军不成?”
了然还想开口问二十年前过于六门派围剿浮屠宫的旧事,可萧笙已经没了影。他一跺脚,终于决定先去追人。
自白晔叫出摒尘名字的那瞬起,萧笙脑子里就乱成一锅粥,身体的反应却正好相反,浑身肌肉都收紧,整个人都绷成一张弓。
他只听见摒尘承认自己是李瑾,于是那根绷得死紧的弦终于断了。
他都已经决定放下仇恨,不再追究,只想在余下的时间里同了然好好厮守在一起。
为什么,要在此时让他见到浮屠宫真正的仇人?
又是为什么,了然要是李瑾的儿子?
仇前辈说过,大昭末年,圆觉住持收了李瑾做俗家弟子。
了然……李然……李公子……
没错,了然从不曾隐瞒,他早就说过,他姓李,而圆觉是他的师公。
是自己没有把线索串起来罢了。
萧笙在乱成一锅粥的皇城里狂奔,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受损的经络根本承受不住叶虚经强劲的内力,他每走一步都如被人拿刀挑开经络,忍着剧痛硬往里灌,带着残躯前行。
他只是想逃罢了,逃开李瑾,逃开了然,逃开过往……
他以为人生是苦的,可老天爷最后赏了他一颗糖。
他还以为此生受过的苦已然没顶,世上再没有苦难能击溃他,可老天爷偏就告诉他——还有。
不信你就把那颗糖含化了,里面裹的正是黄连和蛇胆。
苦得你猝不及防,生不如死。
了然在追,萧笙在逃。
他都能听见那个和尚越靠越近,绝望的喊着他的名字。
“阿笙,阿笙……”
“阿笙!”
可萧笙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了然,他知道只要被追上,那和尚又会不管不顾的抱紧他,亲他;甚至故技重施咬他欺负他。
此时,肉体的痛苦都已经不重要了,萧笙只想逃开了然的怀抱,那温暖和宠爱都似有毒,一旦再沾一次,便会万劫不复。
万幸,萧笙毕竟是带病之躯,他曾经的强大无匹都似过眼云烟,终有不敌了然的这一天。
了然伸手出去捞他,手指在萧笙翻飞的衣袂上滑过——什么也没抓到。
他心一横,猛地向前扑去,搂着萧笙的病体,重重砸在游廊的金石砖地面上!
两人抱在一起,随着惯性滚出去。那可真疼啊。
了然死死的将萧笙圈在怀里,以肉身为盾,唯恐自己的鲁莽害萧笙磕着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