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的棋局越来越焦灼,暗道:快了,就快了……那条老狗终于也扛不住了。
“熙岚这两天怎么样?”白晔又问。
“听寺里的和尚说,公主殿下这两日很老实,能吃能睡,也不曾打人闹事。”小李子道。
白晔便摇摇头,叹道:“我这好外甥功夫怎样我是没见过,哄妹妹倒是一流的,我把熙岚塞给他调教,还真算找对了门路。”他喜不自禁,嘴角上挑,似在说给自己听:“你说公主何时这么乖过?”
小李子不敢妄言皇上家务事,唯唯诺诺陪着笑。
佛寺。
熙岚气急败坏的拿院子里的花草撒气,将那些新生的叶子统统扯下来洒落一地。
萧笙坐在被太阳烤热的青石上,捧着一杯热茶,闲看天空的云卷云舒。这是最好的时节,入夏之后,阳光将就变得太刺眼,温度也不再宜人。
了然嫌熙岚吵,怕她扰了萧笙的心情,只得好声好气哄道:“熙岚,你既然那么多力气没处使,何不干脆练练功夫?”
“不练!我都练会了!”熙岚高傲颔首。
了然无声叹气。熙岚的花拳绣腿他是见过的,全是猴把式,所谓练会了,无非就是练了个样子,内功更是烂得惨不忍睹。可惜她生了这副狗脾气,此生都不能指望她在武学上能有任何造诣了。
了然被她制造的噪音吵得心烦,谆谆善诱:“不如,我教你刀法?”
那可是破山七刀和断水十三刀啊!多少人挤得头破血流就为了一窥真章。
不想公主殿下执拗摇头,啐道:“不学!女孩子耍大刀,一点都不好看!”她瞥向一旁惬意品茶的萧瑟,任性道:“要学也学无影剑法,那个好看!”
“阿笙病着呢,没力气教你!”了然急着帮萧笙挡枪,苦口婆心道:“且不说那无影剑法多达八十一式,难学得很。浮屠宫也自有规矩,不传外人,你别为难阿笙。”
熙岚委屈的噘嘴:“可是我想学嘛……无影剑法特别好看,耍起来就跟跳舞一样。”
了然斟酌一番,还想在劝。萧笙却浅浅开口道:“好啊,我教你。”
熙岚欢呼雀跃。了然大感意外。
萧笙缓缓站起,随手捡起两根细细的树枝,递给熙岚一根。了然担心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萧笙扭头,嫣然一笑,小声安慰他:“没关系,就当哄孩子玩嘛。”
摒尘和尚
夜深。
熙岚被萧笙操练一下午,精疲力尽,早早睡下。虽然熙岚搬进来之后度日如年,才过去两天,可这样安静的夜色两人已感觉有大半辈子没见过了。
琅琊王放浪不羁,不仅在佛门重地烹肉还染上了饮酒的恶习,招呼看门的羽林卫给他们送了佳酿,就着院子里怒放的石榴花,与萧笙在月色下对酌。
一壶酒见底,寺里的木鱼声方停,想来最勤奋的小沙弥也终于熬不住去睡了。萧笙见四下无人,冲对面的人探出身子,趁着酒劲去掐了然的脸。
了然怕他磕在小几上,顺势搂他入怀,柔声哄道:“阿笙,太晚了,你该睡了。”
萧笙摇头,手掌还贴在了然脸上,痴痴的说着:“你真好看。”
了然喜忧参半,叹息道:“你是真的喝醉了。”
萧笙也不否认,只赖在他怀里撒娇,拱来拱去不说,甚至毛手毛脚去解了然的僧衣。
了然按住他的手吓唬:“这可是在院子里,你不怕叫别人看见?”
“你个恶名昭着的王爷,不是吃肉喝酒就是逛窑子,”萧笙仰躺在他怀里瞪他:“现在这庙里的和尚都绕着你走,唯恐污了眼睛,谁敢来看热闹?”言毕继续把爪子往他衣襟里伸。全靠他醉得厉害没个准头,扯了半天不得要领,否则了然的衣服早就被他扒了。
醉酒的萧公子作风狂野,了然担心真叫人看见,连忙把他横抱起来,准备进屋继续羞羞的事情。
“了然。”一声轻唤止住了他的脚步。
了然的三分薄醉瞬时清醒,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了然。”那人又叫了一声。了然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忙不迭转身。夜色朦胧,石榴树下站着一个中年和尚,他身形虽然高大,却微微佝偻着,耷拉着肩膀,与了然的挺拔完全不同,活脱脱一副没睡醒更没吃饱的慵懒模样。
“师父!”了然惊叫出声,旋即蓦然改口,不尴不尬的叫了声:“爹爹。”
旋即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模样,衣冠不整,面色潮红,浑身酒气,怀里还抱着个醉酒的美人。实在……有碍观瞻。
关键抓现行的人不仅是自己师父,还是自家亲爹!这还不如被寺里的小沙弥看见呢!
好在摒尘和尚从来不是咋咋呼呼的脾性,竟还能从容自若的与了然寒暄:“这就是你信上提到的萧笙?”
对了!是那封家信!怪不得摒尘会出现在皇宫里,可这深更半夜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诡异了些。
了然终于抢救出一丝神志,故作镇定的回答:“对,这就是阿笙。”他小心的看一眼亲爹的脸色,讪声道:“他喝醉了,可能没法和您打招呼……”
“无事,”摒尘很大方:“那你就抱着吧。”想了想又说:“既是身子不好,就不要喝了酒吹风,易受凉。”
亲爹如此通情达理,了然感激涕零,名正言顺的把人又抱紧了些。
摒尘素来话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了傻儿子一眼,只抛出正经的两个字:“走吧。”
“走?”了然跟不上节奏:“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