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凶神恶煞的家丁走来,路边的行人避之不及。他们中央簇拥着一个锦衣男人,一人赛过旁人两个宽,脸上尽是横肉,肚子上还长着一坨肥膘,直奔此处而来。
胖子往往长得慈眉善目像一尊佛公,他倒还真是个例外。
老妪看见他,面如缟素,冲萧笙道:“小娘子,快些逃!那是王员外!”
可是哪里来得及,街道的另一头也被人堵了!
那丑陋的胖子迈步上前,看着萧笙挪不开眼,脸上的狎昵令人作呕,冲方才惊呼的老妪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死了你那晦气孙女,来了个更俏的美人!”
事情越闹越大
萧笙哪里受过这种侮辱,以前被荣瑟的马鞭挑下巴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一掌呼死他。
了然唯恐他冲动,连忙按住他的手,将他护在身后。寸步不让的与王员外对峙:“休得对我家娘子无礼。”
王员外的三白眼在了然身上彷徨,掂量他的分量。他们既是扮演商人,出门便没有带武器,穿得也算精致体面,但是离王员外的披金戴银,十指套了八个戒指还差得远。
王员外在心想:过路的商贾,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在此地又无根基,好欺负得很。
于是高傲的颔首,冲了然道:“小兄弟,想必你娶这美人也花了不少钱,咱们生意人明算账,这美人我看上了,你便开个价吧,我让你占点便宜也无妨。”
了然咬牙切齿:“不卖!”
“卖不卖可由不得你!”周围十数个强壮的家丁磨刀霍霍,一齐向中间的了然施加压力,王员外继续道:“你可知自己在谁的地盘?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了然怒目相向:“你们这般欺男霸女,无法无天,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哈哈哈!”王员外仰天而笑,见他说话文绉绉的,更不将他放在眼里,只道:“你去打听打听,这地方谁是王法!这老太婆没把她家那点破事说与你听么!”
“不……不可理喻!”了然懒得与他废话,拉了萧笙要走。
王员外仗着有一众家丁撑腰,不知天高地厚的伸手要去抓萧笙。
老妪家里的祸事宛若在眼前重现,了然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客气的甩手挣推开他!
他的内力何其强大,那个近两百斤的胖子就这样轻飘飘的被甩出丈余,自己在河堤上滚了两圈——因为实在太像个桶,滚起来便止不住,只听“扑通”一声,便栽进河里,带起一大片水花。那可是土皇帝啊!
半条街都安静了。家丁们连忙跑过去看,可惜恰逢冬季枯水期,河水太浅,王员外的状况比落水冻成冰溜子更惨,脑后流出一滩鲜血,污了一片浅滩。四个家丁跳下去帮忙,才艰难将他抬起来,那胖子还在呻吟,怕是不死也要残,此生再没力气作恶了。
“杀人啦!杀人啦!”家丁们贼喊捉贼,先乱了起来,“杀人犯!我们要去告官!”
“完了……完了……”老妪抖如糠筛:“你们伤了他,这一劫怕是过不去了。”
了然也没料到自己那一拂袖会造成如此后果,环顾四下,看热闹的百姓均是面色青白,虽是恶霸倒霉,可一丝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了然立刻想到,若王员外在此处死于非命,他和萧笙一走了之是痛快了,这镇上的百姓怕是要遭殃。
了然无力的垂下胳膊,不敢再贸然出手伤这群恶犬,唯恐招致更大的动乱。
家丁以为他怕了,咄咄逼人道:“你杀了人,必须跟我们去县衙!”
“县衙?”了然冷笑:“县衙还不是你家开的,我们若是去了,岂不是送死?”
为首的家丁道:“你杀了人,还想逍遥法外不成!”
“那你们强抢民女,鱼肉百姓之事怎么说!”了然还击。
“你……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王家的走狗很有自信,即便当着老太太的面,也有底气打死不认。
了然侧目看去,老妪矮小干瘪的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如寒风中的枯叶,全靠那一丝等孙子回家的执念吊在树干上不肯离去。
“夫君,”萧笙反过来握住了然的手,用力捏了捏,在他耳畔小声道:“斩草除根,我们随他们去一趟县衙吧。”
了然闻言,怒火烧得更旺了,低声质问:“你前两天怎么答应我的。”
“我保证不动手,”萧笙先是一脸诚挚的许诺,又带着三分浮屠宫带来的森冷诅咒:“总有别的办法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了然沉吟一番,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道:“好。”
他冲那帮不肯善罢甘休的家丁开口:“去县衙说清楚也好,我恰好也想见一见县太爷。”
家丁们窃喜,以为大功告成,面露狰狞笑意。
“但是!”了然低喝:“我和娘子自己会去,不需你们绑着!”
“公子使不得!”老妪不知哪来的勇气,拖着跛脚疾走数步,颤巍巍拉住了了然的衣袖,哭嚎道:“不可以!不能去啊!”
“老太婆你是活腻了么!”一个家丁手里的鞭子抽过来,却被了然轻松抓住,在手掌上绕了两圈,狠狠一拽!
那恶人撒手不及时,反而向前一踉跄,栽了个狗啃泥。其他人见这个公子不简单,一时间不敢贸然动作。
“大娘,”了然扭头,眼里慑人的光芒全散去,变得柔善可亲。他低头问那老太太:“您孙子叫什么名字?”
他是那么沉稳,那么温和,即便被恶霸团团围住,表情也没有一丝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