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挥不动别的兵器,也没有内力再催动狼毫,只能用讨巧之法。
老人和屠夫已从最早的震惊中回神。老人抽出双刀,屠夫舞动混元锤,他们的属下纷纷照做,对着空气练把式,学着瞎子探路的模样,缓慢而坚决的收紧包围圈。
荣瑟一把抓住萧瑟的胳膊——用的是手掌,钢刃虚虚搭着,未伤他分毫,低喝一声:“跟紧了!”萧笙便被他扯着冲了出去。
他话音未落,殷长亭已如离弦的箭,倏地腾空奔向敌人!
荣瑟选的突破口是屠夫,哪怕他一身腱子肉要将衣服撑裂,看起来让人害怕,脑子有坑才会想从他这一侧突围,但想来丁字号排在甲字号后头,那边干瘪的老头一定更难对付。荣瑟和殷长亭心有灵犀,果断杀向屠夫。
屠夫手上的一对混元锤超过百斤,仍被他挥得虎虎生风。
殷长亭忽然从天而降,占据地利!刀锋冲着敌人直劈下来!
屠夫将双锤高举过头,硕大的铁锤宛若牢不可破的铜墙铁壁,准备硬吃下这一击!
刀刃砍在混元锤上,撞出刺耳的声响,殷长亭的体重加上手劲的冲击力,迫屠夫把马步扎得更深。
就在此时!殷长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右手的刀换到左手!而后以双锤为支点,绕着屠夫的头顶在空中翻了个筋斗!
他并非左撇子,只是炎苍派靠着掌法在江湖上安身立命,殷掌门最擅长的是出掌,刀不过是辅助。
屠夫来不及反应,殷长亭已经在他身后落脚!然后——右手出掌!
这一击打在屠夫的后心,逼得他踉跄往前扑了数步,险些栽倒。可尽管殷掌门的掌法号称天下第一,屠岩愈岩夫壮如牛的身板也不光是用来看的,他呕出一口血来,竟又站稳了!
他带着煞气转向敌人,双目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泛红。
殷长亭又将刀换回右手——迎接对手的混元锤时,兵刃总比肉掌有用。
“小心,”荣瑟适时提醒他:“面对毒门的人,重点从来不是他的招式。”
闻言,殷长亭心中戚戚,默默点头。
荣瑟并非光看热闹不干活,他一手拽着萧笙,另一手已经顺势掏出了一个毒门弟子的心脏,不屑的将那跳动的活物甩到一旁。忽而萧笙那边又有人补上来,荣瑟不拽萧笙,而是自己转身,换那只血淋淋的钢爪拉住萧笙,用另只手又干脆的结果一人。这金刚手真是个省力的兵器,轻轻一个探囊取物,便可掏人心肝。
萧笙看着自己沾血的衣袖,蹙眉道:“你不怕有毒么?”
“前怕狼后怕虎,那还打不打了。”荣瑟倒是坦然。
“那你还提醒别人干嘛?”萧笙不忿发问。说话间他又被荣瑟当个包袱一样甩出一道圆弧,避开了敌人的锋刃再拽回身边。
“我是怕他像你一样傻得可爱。”荣瑟百忙之中还抓住机会回望萧笙一眼,那美人虽然没有一丝内力,在敌阵中被他当个物件拖来甩去,冰山脸上却不见一丝惊慌,有种别样的反差萌,他接着道:“总得提醒他留个心眼是不是。”
果然,屠夫吃了瘪之后,自知不敌殷长亭的炎苍掌法,干脆在距离殷长亭一丈开外停住。
他像一头震怒的公牛,咆哮着举起一对混元锤,双锤在他头顶撞击:“铛——!”
咆哮声和撞击声混响成一片,撞在山峦上,再返回阵阵回音,经久不绝。
荣瑟神经一紧,拽着萧笙飞速后撤!
殷长亭经好心人的提醒,方觉得屠夫行为诡异,定是有诈。来不及细想,先躲远点再说。果然,混元锤的撞击造成一场小型爆炸,扬起一片烟尘,吞噬了方才殷长亭和荣瑟所站之处。
谷地无风,那片不详的粉尘缓慢蔓延,没有要散开的意思。毒门的人毫不介意,绿胡子老头信步穿过烟尘,朝两人逼近。
后有敌人,前有毒雾,那该死的甲字号和丁字号仗着毒雾的掩护,更加有恃无恐,优哉游哉的走来,存心与毒雾的扩散同步,不离开保护他们的屏障。
殷长亭无法再与这两个毒人打近身战,只能干着急。
“殷掌门,你的掌法能一掌击断那棵树么?”荣瑟轻声发问,手指向山脚的一棵百年古木,那树干粗得两个成年男子也抱不过来。
殷长亭不知他何意,老实点头。
荣瑟打算孤注一掷,他历经一场血战,身上还剩最后一点牵丝线。
毒门的两位首领已经行至眼前,留给荣瑟的时间只剩最后一瞬。他飞速计算出锚点,手腕一翻!
甲字号以为他要射出狼毫雨,连忙跳开!
可是荣瑟的袖中什么也没有出来,那个细微的动作指向甲字号身后的一片虚空,那里除了乱石,空无一物。
而后荣瑟手臂一甩——他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内力,才不得不借用手腕的蛮力,已经顾不上掩饰动作,直指那棵古木!
“趁现在!”他扭头冲殷长亭吼道。
殷长亭运上十二分内力,炎苍掌法既出!
殷掌门练了三十年的掌法,硬功何其扎实。这一掌的掌风所到之处,掠起飞沙走石,地上的杂草全让开一条道来。只听“轰隆隆”一声闷响,那棵古木拦腰折断,向后仰倒。
毒门一众人被武林第一的掌法震住,只当看把戏,完全不懂他们的深意所在。
荣瑟满意的看着大树倒下的方向,嘴角翘起一抹恶毒的笑意。牵丝本是等君入瓮的陷阱,若如计算得当,也可以用作劈砍的大刀。
“不好!”甲字号脸色惊变,突然明白了什么,方才荣瑟多此一举的小动作,正是在给牵丝布置锚点。他想起身后的巨石和眼前的大树,若是两点连成线,他和倒霉的丁字号正好在这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