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蕖几近拍案而起:“你!”
裴彰却压根不看他,自顾自起身道:“告辞!”
身侧侍卫不敢立即去追,李应蕖勃然大怒:“大胆!还不拿下他!”
侍卫有些为难:“这、这……”
李应蕖就要呵斥,不料文臣席中忽有一俊秀青年起身出列,拜道:“府、府监,下、下官以为,毒杀一事真相、真相为何,不可仅凭一人之言……”
他一开口引得不少人纷纷瞩目,李应蕖也随之一愣,但他却不是因为被人冒犯,而是发觉这青年似乎天生有些口吃。
源素臣摩挲着剑柄,他方才还以为这青年是心有余悸所以说话断续,如今看来好像只是生来不善言辞。
“裴公、裴公威望素着,还望、望、望府监慎之!”
这青年拼尽胆气秉公直言,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却没想到李应蕖竟是被他一连三个“望”字说得笑了起来,不无嘲讽道:“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也好意思替人辩驳?”
这人听罢忽地抬头,愤而道:“士士士士可杀不可辱,府、府监何出此言。”
李应蕖仍旧在笑,方才的怒气被这青年一逗散了不少,源尚安趁机上前道:“府监,依下官愚见,刺杀一事牵扯重大,需要细细审理,但朝中诸多事务还要仰赖在座各位大人商议。还望府监细思。”
李应蕖看了一圈,叫来了侍卫长和福全:“你们给我好好查清楚!一个也不准放过!”
福全总算得了机会压过庆喜一头,自然喜不自禁接了差事:“干爹放心!”
杨宪起身拱手,已然面有愠色:“告辞了。”
“告辞。”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源素臣提着剑站了起来,李应蕖见状不由得一惊:“你、你干什么?”
源素臣却不想看他,只默默走近源尚安,眼神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源尚安很是规矩地低头一拜:“兄长也请回吧。”
源素臣并未退却,直到封慈拉着他低低喊了声:“……四哥,我们走吧四哥。”
源素臣随手一转,把寒刃背在身后,走近笑道:“急什么,我恰好想到两句古诗,可以送你。”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源尚安却倏忽明白了他蕴含的警告之意:“……好自为之。”
故人心(五)
“留步,”源素臣追了上去,“这位兄台还请留步。”
他叫住的便是方才酒席上出面为裴彰辩护的青年,源素臣起先离得远,不大能看清楚此人样貌如何,只记得他着了件香色对襟长衫,头戴一顶银白束髻冠。
好在仅凭这两点就已经足够认人,源素臣郑重抱拳道:“兄台高义,在下佩服,愿知兄台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