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尚安:“……”
源素臣知道他无言以对了,偏偏自己就喜欢他这副模样,不禁用手背轻刮了一下他的脸:“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逗。”
源尚安轻轻别过脸:“你好好养伤,痊愈之前别乱跑,今日好好休息。”
“我哪也不去,我还能去哪?”源素臣笑道,“我就在你府上住着,随时准备听你号令。”
源尚安起了身,临走之前道:“从明天起我要开始收租金。”
源素臣哈哈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他绝不是真心话。
“他的伤不要紧吧,”乔沐苏见源尚安出了门,立马询问道。
“应该是弓弩所伤,静养几日就好了。”
乔沐苏点点头:“那就好。”
源尚安道:“正好乔兄来了,我也有两样东西要还给乔兄。”
“……还给我?”乔沐苏眉心微蹙,对于这句措辞很是困惑。
源尚安朝后看了眼狄飞烟:“阿飞,把那两样东西拿上来吧。”
阿飞应了声是,最后小心翼翼的抱来了一张古琴,背上还背着一把雪色松纹长剑。
“这是……”
乔沐苏的眼眸在望见琴与剑的一瞬不受控制地接连闪烁着,黑玉般的眸子好似有波光涌动,他喃喃道:“这两样东西……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乔兄的琴剑都是上品,这样的稀世珍宝,我不信会被人随手抛弃损毁,于是暗中叫敦叔替我留意了些,”源尚安道,“其实那些负责抄家的人未必手脚干净,真瞧见了什么好东西也会私下扣留一部分,哪肯全部上交国库。于是我叫人先排查京城之中有谁平日里就喜好收藏琴棋书画一类的古玩珍宝,再慢慢顺藤摸瓜,总算让我找到了线索,花了些力气和银两赎了回来。”
源尚安从阿飞手里拿过松雪剑,两手捧到了乔沐苏眼前:“宝剑当配名士,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你……我……”乔沐苏语调哽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十指颤抖地接过佩剑,松雪的重量传递至掌心的那一刻他半跪在地,拜道:“故卿,数月来我再三受你恩惠,得你护佑,你我从今往后便是生死之交。”
源尚安连忙要扶人:“乔兄,你何必行此大礼,快起来、起来。”
乔沐苏却执意不要他扶,又道:“故卿,你以名士之礼待我,我自当以竭诚报之。从此之后,乔某愿听君号令,为君驱驰,绝无二心。”
他躬身一拜,复又起身抱拳道:“昔时豫让曾言,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但今日于我而言,当是士为知己者而活。”
“乔兄,请起、请起,”源尚安道,“我何德何能,能当乔兄如此相报。乔兄如此待我,我必定不负乔兄之心,山川日月,实所共鉴。”
他扶起来了乔沐苏,又道:“你我已是知交,何必行此大礼。”
“对了,还有一事我要和乔兄明说,”源尚安请他在回廊暂坐,“想来乔兄也已经猜到了,就是世子殿下的事。殿下和几位兄弟姐妹都年纪尚小,若是缺人帮衬,我心里也放心不下。其他宗室王爷虽然按辈分算都是他的叔叔伯伯,可我终究不敢完全放心。”
他说及此处不由地停顿了片刻,乔沐苏也知道他这停顿的缘由何来:如今在永熙帝屠戮一番后还剩下的宗室王爷,几乎都是些花天酒地之徒,日日只知纵欲享乐,实在是不成气候。真要委托他们关照沈静渊,源尚安绝对不敢放心。
“这件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也会去做的,”乔沐苏道,“时至今日还和我有些亲缘在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
“不过你一个人去照顾他们,恐怕也不一定忙得过来,”源尚安道,“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也好帮助,不必藏在心里自己扛。”
乔沐苏点点头,源尚安以为他又要客气,不料他斟酌片刻之后,竟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故卿啊,你当真是鲜卑人吗?”
他抓了下衣袍,又道:“从前我看景鹓,至少容貌上我能瞧出来些,总归和中原汉人不一样。但是你、但是你就……”
“我觉得说你是汉人,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个嘛……”源尚安一时间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不料屋里却忽地传来一道人声:“下回你带他出去喝酒,再上道烤全羊就知道了,什么叫纯正的草原血脉。”
源尚安:“……”
“你不是睡下了吗?”
“你们两个在外面眉目传情鬼鬼祟祟又谈天说地的,这么不拿我当外人,我睡什么睡啊?”源素臣道,“这种场合下一回也避着点人啊。”
源尚安移开了目光。
源素臣坐在床上哼了一声笑道:“你别这副神情,我说认真的。再过几天,三月到了也就要到你的生辰了,洛阳城里有没有你看上的酒楼?等日子到了带你去。那会子持服守丧也满二十七日了,正常的宴请庆典之类的也能办了。”
“……那还有好久呢,”源尚安微微勾唇,“现在也不着急,再过几天想想也可以。”
源素臣又道:“尚安,你喜欢什么?”
“哎?”源尚安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似乎这几年来一直没有过闲暇时刻能令他奢想这些。
源素臣这时候也不跟他玩什么迂回战术,直截了当道:“你喜欢什么,回头我挑样好的送你。”
“你现在问我,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那……”源素臣斟酌道,“我找好铁匠给你打一柄佩剑,送你如何?”
“你要是有喜欢的样式图案尽管告诉我,或者我替你构想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