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尚安依然平静如初:“此地人来人往,杀了我如何脱身?”
这人按住了匕首,眼中尽是同归于尽的悲凉,唇瓣轻颤,分明在说是你逼我。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却忽而有人高声道:“老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
听到这一声后,源尚安竟比他更震惊,喃喃道:“兄长……你来了?”
源素臣轻轻哎呦了声,一脸的无辜,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尚安你来看病啊?”
他把手上不知何时买来的蔬果放在了桌上,随意地掸了掸手,笑道:“老乔啊,过年了,给你送点东西吃。”
这次闯入太刻意了,分明是情急之下的出面阻拦。源尚安道:“既是故交,怎么没听兄长提过?”
“哪有空给你提啊,”源素臣自然而然地接了话,“你看看你,一天天忙的,一刻不肯和我多待,哪有机会和你说这些?”
源尚安眼珠一转,也笑着接道:“那倒是我疏忽了。”
他不动声色地松了手,仿佛上一刻的警惕已然烟消云散:“乔兄,幸会幸会。”
源素臣拉着他坐,又指了指乔沐苏道:“你也坐。我倒是想找你们一块吃酒,可惜却没那个机会——尚安,你不要见外,他和我从前都在洛阳学堂念过书,可是多年的朋友了。”
说罢给了乔沐苏一个眼神,后者也立马笑道:“景鹓你一天天送这个送那个的,也太客气了,酒怎么说也该是我来请。”
源尚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跟前演戏,却并不戳破,又道:“你还有多少朋友,不妨一块请了?”
源素臣随手指了下他:“还是最想请你。”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对心里的盘算都再清楚不过。
奇就奇在,他们明明性格迥异,各自又不肯完全坦诚相待,却还能打得有来有回,在外人面前一派和气。
源尚安道:“说起来,我倒是见过乔兄的一位朋友呢。”
乔沐苏眼睫微颤,源尚安语气平常:“只不过这位朋友脾气古怪,想说几句话都得额外费些心思。”
他指的自然是从前刺杀不成被抓到廷尉府的刺客。
乔沐苏错开眼神,呼吸微促,好在还能维持最基本的冷静:“好有意思,我怎么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位朋友。”
“是吗,”源尚安道,“可我倒是记得他提起过乔兄呢。”
言语间他有意探查乔沐苏的神色转变,于是又道:“只不过乔兄这位友人眼下伤重难行,乔兄要不要抽空探望一番?”
乔沐苏道:“没想到大人这么爱说笑话,我什么时候多了个朋友,竟是从来没听过。”
“乔兄怎么忘了,”源尚安道,“乔兄故人之子,如今可还在我府上。清河王早早离世,那孩子眼下无依无靠又身处险境,着实可怜。”
乔沐苏猛地转头,以为源尚安要对沈静渊不利,几乎就要按耐不住了:“你……”
源素臣飞快接话,神色揶揄:“你还认得王爷呢?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和我说。”
乔沐苏忍了又忍,勉强把敌意克制起来,道:“我哪认识这个王那个王的,要真认得,还来军营跑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