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强烈震动里好像被什么多出来的内容物不断推挤出来,不得不全部拱立外翻而出。
哗一下闷响,青灰色的细小外翻鳞片组成了立体的三角形树叶,一瞬间满树开满,繁茂成荫。巨大的阴影有如遮蔽天日一样投下将我们掩盖其中。
伴随着那些金属树叶的蔓延,震动□□的榕树在密密麻麻抖出的满树三角形中慢慢稳定,将剧烈晃动的小楼始终钉在原地,把从上而下的力道全部下传分散到地面。
与此同时,还来不及惊叹于这个机关的精妙设置,某种残留在我身体里的本能惊醒,带着莫名其妙的巨大恐惧感,压得我胸口发紧,几乎呼吸不过来。
那不是我的感觉,有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闪动,那是曾经深潜入栉水母之中留下的情绪共鸣,是栉水母潜意识中铭刻的不安躁动。
栉水母在某种危险到来前,会向同类发出预警。
“——风暴!”
我骇然,脱口而出:“风暴来之前,栉水母会离开海岸进入深潜!这是一场大风暴!”
话音未落,张添一忽然一把将我按了下去,我们都扑倒趴地,用脚蹬住地板。
一股巨力犹如巨浪就拍了下来,我只听鞋底摩擦着树根的纹路咯吱作响,光滑的地面根本提供不了什么阻力,把我整个人往外掀翻。
哐一声,地上那些矿泉水瓶和压缩饼干全部抛飞,劈头盖脸就砸过来。
张添一再次伸臂把我往地板一拍,我猛地转身一躲,一瓶矿泉水冲过我的耳根直接砸在后方墙上爆开,水珠四溅。哐一声又一块压缩饼干在我脚边砸落,被我紧急蹬到一边。
这下变故来得突然,我咬牙借了把力,干脆整个人死死抱住那棵诡异的榕树,就大喊让张添一自己便宜行事,不要管我。
他也干脆,一点头,翻身踩着墙壁跃起,一下子踩到我们头顶的一个台阶上。
“我去开琉璃窗,屋里气压不对!”
此时整个屋子里唯一稳定的只有榕树,我死死搂着哪有心思理他,让他快去。就感到晃动里榕树的那股金属铁皮下面,那个不知名的东西还在不停地蹿爬涌动,一直往榕树上方游走挤去。
不对!我几乎是立刻后心一凉,本能就对自己说不能让那东西这时候上去。否则必有大祸。
可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怎么拦。眼下这局面又怎么动弹。
不,别急,别急。
暴雨、风浪,栉水母本能的躁动,行舟一样的小镇布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快速默念,脑子急转,猛地就看向了原本被我拽在手里、已经被惯性甩脱乱飞的矿灯。
既然是暴风雨,不光有风浪,可能还有礁石。
对,就是这个!在酒吧时我被告知过:那些奇怪的石料建筑,是跟着雾气在夜晚忽然出现的,就像暗礁一样。
“亮灯!灯塔现在还是暗的,船要触礁了!”我大喊,竭力仰头向上看。但在榕树繁茂的树荫遮挡中,完全观察不到外面的天色是不是猝然变暗到了晚上。
矿灯和屋内杂物在风暴和晃动里乱飞,我一咬牙,松开一只手就把整个人荡出去。还没看清就是肚子上一痛,不知道是哪个杂物先被我挡住拦截了。
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我劈手都往怀里搂,再次深吸一口气大喊:“接着!”就放开手,任由巨大的惯性把我整个人再次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