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桁巧笑道:“我得了你大恩,不知如何为报。想着,为人应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你与我信物再先,舍身相救在后,那我也不能托大,就以一物为聘。我自十岁始,就未听过夫子讲书。虞章经纶满腹,我就聘你作夫子。”
她将玉骨扇收起,掌心一团金蓝色光芒,一柄乌木长簪安放于中。
“此物为信,如何?”
虞章取过乌木簪,发笑道:“此物似乎本就是我的!”
“是吗?我怎不知!不过……仔细看来,又觉着这簪子眼熟得很!”
叶桁挑眉道,又见虞章面上发红,心中几分笑意。
“我不管,反正你既接了,就要允我!”
虞章顺手将长簪收入袖中:“我从不失信于人,除非叶公子嫌我无用,赶我出府。”
叶桁听及,心中亦喜,出口相邀。
“听闻这儿的姻缘树有几分灵性,虞章是来求姻缘的?不过我看将将那位姑娘生得不错,不是虞章的红颜知己?”叶桁背向而走,取笑道。
“我与那位姜姑娘只是碰巧相识,三公子这话实在没根据。”
“是吗?可我见那姑娘甘冒大险来见虞章,便不是红颜知已,也当引为好友。”
叶桁听罢反身欲与其并走,却绊到地上一颗小石头险些摔倒,幸有虞章及时扶住。
她先发制人:“有闻香先醉,现怕不是闻得虞章应我,欢喜要醉!”
“三公子这话总真假参半,教人无话可说。”
叶桁略笑了笑,不想理他。这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她信,放在虞章身上,便得学商人般打个折扣,扣的是他坦坦荡荡伤人之心。
正弗年间,修仙求道者熙然,古人言之,仙途渺渺,曰道源。术巫盛兴,曰末道。道阻且长,术追魄,巫追魂,何不为道。
三国出同源,楚国,好巫蛊,宣国好兵斗,一源流三支。又恰恰因巫蛊旨阴煞,楚国从不好战,反偏安一隅。四界初立,人间诸国并起,曾有卫国、楚国相邻,后楚吞卫,据三分之一。
楚国通天事,常有女帝,而此代楚国女帝则是上代青阳昌崎之长女青阳观南。楚传载:楚敬帝,楚明帝长女也,名观南,封号,文冉,年号,文景,十四登楚王位。
青阳观南在位时战战兢兢,于政事不敢有一日怠慢,奉行无为而治,宽厚待民,且乐听民意,为楚史无大公亦无大错之君。
然此刻,那位评之无功无过的女帝正是端着一碟甜点,一边细细品尝,一边看书,许是太过得趣,以至于忽闻得外面通传祭司大人到,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收拾残局,就见得那披着一身白狐皮、眉间一粒美人痣的公子自长道而来,顷刻入了殿内。
九歌台是楚国祭祀重地,祭司是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位,故向来有未得允许即可闯宫的规矩。
然,观南觉着,图门夷应该是不喜欢皇宫,所有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突然来访,教她个措手不及。
图门夷发现了殿内的状况,他手中那根深色权杖在地上轻击二下,观南瞬惊醒,放下手中事物,擦了手指,迎图门夷而去。
祭司有另一个规矩,见到皇帝可以不行礼,然,图门夷出身于楚国大家,最重礼法,秉持着礼不可废的道理,行了臣子礼。
观南讪讪站在一旁,尚未从突然造访中缓过来,见图门夷与自己行礼,恍若惊醒般教人于图门赐座,期间,图门夷深深望着观南,观南自其中品出了些不成器的意味来。话说,她如此在祭祀大人面前没个帝王样,似乎不是一二回了。
屏退了诸人,观南先发认罪,道:“本王错了,以后绝对不敢了,祭司大人放心。”
图门夷看她一眼,丝毫不觉得她现在还记得自己担着“王”这一字,即顺着她的话问道:“王认为,您错在了何处?”
观南不安的垂头,不仅是因为图门夷是祭司大人,更是因为她觉着,自己无论哪一处都比不上图门夷。她点着脑袋,发髻中的凤钗垂下的穗子即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只看着,横生几分无辜来。
她道:“本王不该罔顾祭司大人的劝诫,在书房内进食。你放心,本王以后再也不敢了。还有,听闻辰州有异象,百里庄闭府,本王作为君主,没有亲自去询问或是抚恤,反而任由其作为,动乱民心。”
该服软的时候就得低个头,显然,观南深知这个道理,面对图门夷她二话不说直接认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图门夷出自刑法大家,知法甚重,绝不会再故意为难她。
图门夷过了这篇,谈及了今日来的目的,道:“近些日子查得妖界大乱,妖族进犯我国,特来警示,小心而为。第二,星象大异,四界将有大变,以百里庄金戈铁马为警示,这一局,四界避无可避。”
观南待图门道完,不由正肃道:“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战好了,祭司大人不就是这个意思?然,我国百姓好安逸,此番大劫,唯忧虑百姓安生。还望祭司大人能有解救之法。观南愿替我楚国百姓受此一难。”
“不必。”
图门忽地说出这二字,观南意识到时只愣愣望着他,她想,但愿祭司大人知道自己在说甚么。
终究,她还是听到了剩下的话,闻图门道:“王爱民,有此心此愿,甚好,只并非所有的事王都可以一力为之。王是将自己看得太重,还是将这世间众人看得太轻。”
毕竟只是一个连皇宫都没有出过的君王,在楚国正统礼仪之下养出来的君主。
观南喃喃道:“是我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