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章当夫子是有一套的,书看完就能用上了。
“宋城主……”刑简逆光而立,面容暗在阴翳中。她一字一句道:“我家虞先生就交给宋城主好生照料了。”
宋城主坐在塌上,炎夏生出了一股寒意。他安慰自己,再如何出挑,也还是位姑娘,只要虞先生在他手中。是了,他们之间谈了什么!
宋城主无法知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引刑简而去的侍卫早被她打晕。
刑简顺着城主府守卫的线索,当天成功落入敌手。
这里的流匪不似其他亡命之徒,一眼就能看出,原本是种田的庄稼汉,兴许连人都未曾杀几个。对于刑简这种面生脓包,容色丑陋的小姑娘,只是先抓着来劈柴、煮饭,一日给个一餐。
流匪中有几个妇人,带着刑简一起干活,渐渐熟悉了起来。
刑简往锅中倒了些水,将底下的柴烧得旺些。“我在城中时,好几日才能吃一顿,一顿几粒米,一碗水,哪里能像现在这样。”
那几个妇人听了,一人一句搭了上来。
“我家也是世代住在城南,前几日实在没办法才逃出来,首领收留了我。”
“城里全是温病,全是死人,留不得。”
刑简问道:“城中无粮,我们这儿倒是顿顿有粮,咋们首领这身家可真是了不得呀!”
“倒也不是。”一个妇人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听说,是抢那些富人的!前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城外陆续向里面运粮,首领带着人就去抢了点。”
刑简好奇问道:“如果帮首领去抢粮食,那我能分的是不是就能更多?以后就能一天吃三顿!”
“那可不是件容易事,说不定还要丢命的!你好不容易从那些官兵手里捡了条命回来,可别了!”
刑简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我先试试!再说,我也学过一段时间!力气没啥,但我灵活呀!耳朵啥的也好使!”
由于自告奋勇,很快,刑简被扔到了流匪首领面前,刑简认出来这是那日来劫她的中年人,面色凶狠,有几分当家模样。
“就是你嚷嚷着要加入我们?”
刑简点点头,道:“是的,我也学过一段时间,腿脚还算灵活。我想一天吃三顿!”她认真地举起三个手指头,惹得旁观人一阵大笑。
首领笑罢,招呼旁边一个年轻人出来。“那行,你同他比试比试,若是你赢了,就留下,不然还是回去烧柴,不是挺好。”
谁想一直烧柴呀!“好啊!”刑简应道,“可有什么兵器?论力气哦,我肯定是比不过她的。”
旁边人给她扔了把砍刀,粗笨极了。“我们日常用的都是这种!你可小心点,别把自己手给剌了!”刑简举起来掂了掂,分量还挺重,不太喜欢。
旁人哄闹中,那个年轻人冲了过来,他也不太看得起这种病弱姑娘,赤手空拳地过来了。
刑简站在他面前,动也不动,似被吓住。直到这人冲到身前,她才迅速往旁侧了一步,伸出脚去绊他。年轻人有几分身手,顺势一拳向她斜挥来。她屈身闪到年轻人另一边,借力滑步后退,像个泥鳅般。
“首领,若力气,我肯定比不过他,但论灵敏,他也抓不住我。我就想加入你们,以后我会越来越厉害的。”
首领想了一下,道:“行,我同意了,从今天起,你就可以一天吃三顿了!”
刑简自然高兴极了,一天吃一顿,她实在是饿得慌,监守自盗又容易出事,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填饱肚子了。
正式加入流匪的这几日,刑简凭借自己绝妙的演技,很快将里面情况打听个一清二楚。
这些流匪心性还算淳朴,是因为他们大多是庄稼汉出身,一辈子耕田,为了自身性命、家人性命才奋起反抗。那个首领,原先是建明城的地痞头子,学了点本事在身。时疫爆发,宋城主搜刮民粮冲作军粮,对待发病的百姓听之任之,死了就烧了,一时人心惶惶。
自虞章提出封城之举,大家不想在城中活活等死,试过各种办法。一日,这位地痞头子发现城西墙树下有一个口子,有人出出入入,于是带着这帮人从这个口子逃出了建明城,找了个山谷落脚。
“后来首领抓了个人,才知道,这进进出出的人是城中刘富商家下人,运的是从附近买来的粮食。建明封城,外面的人进不来,城中粮食有价无市,刘富商与宋城主向来交好,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偷运粮食入城。”
那日与刑简比试的年轻人原本也只是个孝顺的小伙子,为了带他姐姐出城,毅然走了这条路。
“我姐姐说,这就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刑简问道:“那我们要抢的粮食,就是刘富商买的啊!我还以为是城里的呢!”
年轻人道:“不是啊!城里温病我们不敢进,怕染病!更何况都是邻居街坊的,抢起来多不好意思啊!”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道:“这叫劫富济贫!那城主富商想着赚黑心钱,还三番两次来骚扰我们,我们也给他们找点事。”
能和正规军较量,虽说也是小打小闹这种,刑简看来,这也算是有胆子,战术也不错。“我们军师是谁呀!”
“啊?没军师啊!”
是误打误撞吗?刑简不愿轻信。
她跟着队伍进行了第一次抢粮行动,行动前每个人都分配了位置与任务。首领将具体计划提前记在了纸上,时不时好会对着纸和人犯难。
这样的怪异到了实战时愈发强烈。刑简看着一出一进的人,引诱加佯攻,福临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