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桁这一跳,彻底扰乱了时局。破军七星自湛国正军出逃,向仙门及三大家族复仇,三大家族进行了一轮大清洗,尧光虽未动手,然漠然置之,也是不胜其扰。直至五年前乱世,仙门频立,人人称仙。
四界已乱,二十八仙山琼阁,修道求仙,为逃乱世,为解乱世。八年前湛国一统天下,太平安宁的日子不过五年彻底打乱,暗波涌动,时局变幻,唯有超脱一切才能把握大道,找到变化根源。
妖族与仙门同凡人,在这一路上何尝不是同行人。
刑简靠在一边,她自懵懂记忆起,只知神与圣,没有来历,不寻过去,她在命运中流离,也从不问命运,真如失魂,无念。
“这样如何,人,尧光出,浮屠塔虽说万险,也是磨砺心性之处。”左华峰乃尧光掌教,修为远超仙门,方能简简单单提起浮屠塔。进了浮屠塔,仙也好,人也好还是妖,无不受尽折磨,丧失理智,只求一死。
“让雅裳去,她修为强横,能多熬几年,如此也不算白担了尧光一代荣光。”
伍华殇道:“尧光建浮屠塔来,从无安然出塔者,师叔就这么一个弟子,怎能放心她进塔”
“若真能出得了浮屠塔,自是仙门无二,可若是出不了……”
若是出不了,世上再无风雅裳。
这人让自己来尧光,是来看她的死吗?刑简心中乱七八糟。
“是我!是我破了虚衍山,我去什么塔。”
刑简话音落,面前闪落个白发老仙人,看着她疑惑道:“你怎么……你个普通人,便是有些小心思,如何能破虚衍山阵法”
她垂下了眉眼,交代道:“金戈铁马。以修道人心为眼,以虚衍山所产金与铜为辅,阵法反噬,方圆几里灵气暴乱。”
“对了,叶桁就葬在虚衍山附近!怕是不日,韩雁山庄就会前来向我等问责。”
“十年前,我们逼得人家妹妹自戕而亡,十年后,又毁了其安息之所”芷清宁接了下去,道:“委实不是个东西,欠人家的太多了!”
“当年我等也不是真想逼叶三到绝境,只是前去问清楚!”
“叶三先生乃符阵灵体,承其母湛九安兵法与灵术,本就是阵术奇才,这样的根骨我天机阁千年难求,倒好,直接逼上绝路。”
因虚衍山阵法被破,关于十年前落霞天府一案,再度提起,不免争执与无尽唏嘘。
面前这人好像是风雅裳的师父,仙门重传承,刑简在这两个念头中间找到了出路。“我要见风雅裳,她说,醒了。”
话稀里糊涂,左华峰听懂了,他挠了挠脑袋,道:“你们之间的事是愈发乱了。还没醒呢,不能见”
罡风压成极薄一片一息到了眼前,一缕白发悠悠落下。
刑简冷冷盯着出现在她身侧的老仙人,老仙人左华峰满是无辜地看着她。“莫生气啊!只凭你只言片语就想见我尧光首席弟子,不合规矩啊。”
“这样如何,我抓个人,一日不见风雅裳,我就废他修为,第二日我就砍了他的手,没了手,无法执剑,传承便断了,仙门极重传承,这样总行吧。”隔着袖子,玉简滑到掌心,刑简的模样看起来认真极了。
“你怎么不傻了呀!”左华峰笑得愈发和蔼可亲,毫不怀疑一个疯子的执行力。“莫激动,出了事我们还得请法华寺的人来超度,实在麻烦人家宋清徐,站你师父身后!”
在场就这么一个软柿子!
宋清徐不明所以,闻声回望,风刃已距面门不足一尺,强压欺近,不可离身,亦不可动作。
还是个笨柿子,论生死之战还是少了!
危急时刻,宋清徐只能顺着旁侧一股力量向后仰去,风刃破开灰色衣袖上的灵光,却只是割开一层薄纱。能破虚衍山阵法的实力,不应该只有这些。
左华峰好似早已预料此人行事,不慌不忙地跳到伍华殇面前,道:“这事还能谈一谈,你们好歹是长者,对一个小姑娘动手有失颜面。”
身后的殿门合上,阳光不得入内,年轻人拢在破破烂烂的黑袍子里,不伦不类。映着跃动的烛光,刑简眸光清浅似含了半汪这春日明泉,这一刻,割开半张脸的伤疤完全展露在众人面前。割裂又和谐,像极了刑简此人。
“封魔纪两万两千五百五十年生人刑简向诸位仙长讨教尧光仙法,还望不吝赐教。”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到伍华殇身上,见他微微颔首,道:“尧光创派至今,有四峰四阁,只为切磋,以多敌少,非我等所为。况你如今不过三十余岁,而我等八人年岁远长于你,以长欺幼更不合大道。过几日便是升仙演练,不如与同龄人试试身手。”
他站起身来,走到刑简跟前,这个年轻人满身傲气真的能担得了大任吗?“这几日,小友不如就留在尧光。”
“我不觉得好,她让我来尧光,我为何要来,尧光是她心心念念的地方,又不是我的家。”
她步步退,抵在门上。玉简自袖中飞出的一瞬,十指翻飞,扣指相接,随指势而动,蓝色灵光萦绕四周,衔接成阵。“水,润下,无常。”
似是故人来(二)
阵内水波滔天,变化无常,柔弱克刚强。灵气黏稠,紧附兵戈,故兵戈难起。水克火,灭心智。水波忽幽远宁静,忽长浪击空,形无常。
左华峰转向无人问津的角落,与带着弟子的芷清宁正面相逢。
“不凑热闹,倒不似师叔了!”
“不爱打架,也不似师侄了!”
两人同时开口,心中同时恨道,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