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长老总算是逮着个展示身手的机会,当即以土系灵阵相回。
伍华殇连叮嘱:“莫伤了她。”
参加升仙会自然不能有伤在身。历来升仙会只有尧光弟子能参加,会中选出最杰出者五位,魁首为首席弟子,其余则为首座弟子。
眼前这个机会显然摆到了天机阁长老面前。叶桁身份特殊,不能收入尧光,而这个年轻人于阵术上亦有所长,如能收入尧光,自能传承天机一学。
他这样想着,忽然,手中的灵阵碎了,这位仙人尚未反应,就听年轻人低声唤了句“水龙吟”,水声汇成龙吟,大殿中水龙徜徉,威压迫人。
破军阁长老的骨鞭当即打向水龙,虽无利刃,交锋时却好似噼里啪啦一阵火光,鞭影旁落,龙息喷吐水箭,落在衣裳上即腐蚀出孔洞。
这时,殿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大殿……殿门怎么关着……师父与掌门应该是在商议要事,叶庄主远道而来,不妨先休息片刻……”
尾调声线忽的抛高,少年人压不出毕恭毕敬的调子,刑简格外熟悉,是那个她在昏迷之前听到的声音,是同风雅裳一起的少年人。
后腿踢开殿门,水龙盘旋殿内施下威压后急飞而出。
“不好,是宋冉!”
青天白日,殿内冲出了条水龙,水龙身上坐着个黑袍子。宋冉尚且来不及出手,水龙在他面前散作春日细雨,轻抚面庞。
入目是柄隽刻铭文的青光长剑,剑的主人一身青色儒衫,面如冠玉,既儒且侠。
这位剑术独绝的韩雁山主盯着疯子,冷嗤一声,问道:“就是你破了虚衍山阵法?”
刑简不答,这人以及这人身后跟着的青衣女先生生得都很好,落在眼中就只剩一个不见。
身后的尧光弟子已奉命追出,她愈发烦躁,正巧不远处有个落单的,闪身扣上这人脖颈。“离开,怎么走?”
“我知晓,不如问我。”
刑简浑身一颤,这个声音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声音的主人有双好看且有力的手,能轻易挣开她扣在弟子脖颈上的钳制,并将她制在身前。
刑简想回过身去看看,看看这人到底生得何种模样,毕竟那时昏迷着,她看不清。
“看前方,莫怕。”
看前方,我陪你走。
好似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这个人并不会伤害她,这样的她解决不了的情况也可以直接交给他。
刑简相信这样的直觉,但还是不够信任。她转过身,反手抓住这人的衣袖,粗布麻衣,再粗糙也比不过她掌心的老茧。“我”这人的模样生得极好,每一处都落在心头上,合该是为她生得一般。“我害怕,兄长,我害怕。”
那柄威风赫赫的青色仙剑约莫距离不过半丈,刑简弯身钻进这人庇护下,脚步错乱。短兵交接,退回原地,隔着肩上飘扬的碎布,宋冉口中那位韩雁山主盯着他二人,神情复杂。
“宗主!”那位青衣白里的姑娘鬓簪白花,向她这边微微一笑,浅浅行礼,道:“虞先生。”
刑简抬起头来,仔细将这位虞先生瞧了又瞧,这世上怎会有人每一处都恰好落在她喜好上?她最厌仙门君子行事,又最爱仙门君子风骨。
虞先生屈指将一物重新收入袖中,是一柄玉骨扇,方才与刑简隔了些许,和声问道:“你要离开?去何处?一人去?”
他管得太多了,刑简很烦恼,恰好伍华殇等人来打圆场,干脆一指虞先生道:“我不走,我跟着他。”
惊诧众人。
纷乱之中,刑简听得有人唤这人“虞章先生”。
虞章
“虞章!”不认识啊!
坐在尧光特地安排的房间中,刑简扯着自己的黑袍子,盯着上头的破洞,却想起那位虞章先生肩上破布的衣服,没钱吶!胡乱又想到那位先生捞回袖中的玉骨扇,那就不是他的!
“你在想虞章先生?”
就是这位站在那山主旁边的姑娘,不让她与虞章先生住在一起。
“虞先生虽是方外之人,然男女有别,自然不能住在一起。”
难道自己想法都写在了脸上?刑简摸着自己脸上的丑疤,道:“那我是男的!”
叶青衣不免失笑,她走到刑简跟前,那双看上去就娇贵的玉手毫不在意地拉起刑简纵满大小伤疤的手,十足怜惜的模样令人心头发毛。
她道:“我家公子曾说过,道生万物,佛证因果。”
刑简收回手,缩回袍子里。“你很奇怪。”
“闻,虞章先生乃法华寺辨禅第一人,佛学之道少有能及,为了钻研佛学,定然没什么机会与外人接触。而据我观察,他不喜与人过分亲密,虽说有一位姑娘一直追随,多年下来,亦不进分寸。所以哪”叶青衣扬眉笑道,“你有机会!”
从不与人接近,却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难免不是设局,然而一想到那柄玉骨扇,刑简将这些暂时抛掷脑后。“他有一把扇子。”
“是玉骨扇,以玉简所制,从不离身。”伤疤看久了,似乎也不是那么吓人,好在眼眸还是喜人的。
“你同我家公子很像,都对虞章先生念念不忘。不过虞章先生同我家公子之间对外素来也是客套疏离,不如与你这般亲厚。”
“公子?宗主?”
“自然不是!是女公子。”
叶青衣低头定定看着刑简,音浅又郑重。“叶家叶影,与其他世家死士不同。一人一影,若其主身亡,叶影也会为其守节。我隶属叶影部,我的主人乃韩雁三公子叶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