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海棠一路加快脚步,买了糖,刚出尚家村就碰见了杜春杏。
自从那日杜春杏让她去看陈韭花后,两人再没见过面,这都有七八天没见了吧。
苏海棠猛然瞧见她差点没认出来,这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杜春杏吗?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粗糙,脸色也不好,黑眼圈大眼袋快赶上国宝了,这样子,和曾经的原主何其相似,她莫名的,就感觉畅快。
杜春杏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苏海棠,曾经那个唯唯诺诺,连站都含着胸的胆小鬼,几天不见,竟然长成了阳光下盛放的海棠花,娇艳欲滴,绚烂多彩。
凭什么!明明她才是那个上天眷顾者,重启人生难道不是为了让她得偿所愿吗?为什么反而成全了苏海棠这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她不服!
杜春杏越想越不平衡,眼睛猩红,身子颤抖,突然冲上前,举起双手要掐苏海棠的脖子。
苏海棠反应极快,见她靠近,左脚就地朝后画了个弧线,身子紧跟着旋转一周,手臂弯曲,借着旋转的力道,朝后那么轻轻一顶,手肘撞在杜春杏的后背,将她送了出去。
杜春杏只觉着苏海棠一闪身,人就不见了,她掐了个空,正要转身,后背一阵锥心疼痛,整个人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朝前飞扑,落地后又擦着地滑行了一段——
夏天穿的薄,她又是双手直朝前伸着趴在地上,这样一摩擦,胸部火辣辣的疼,她挣扎着爬起来,胸口的衬衣扣子掉了两颗,露出里头的文胸和大片布满青紫痕迹的雪白胸口。
不能让人看见,想要苏海棠死的念头,立刻被因担心身体的秘密被人发现,而滋生出的恐惧所取代,她惊慌失
措地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取下背上的破旧书包,打开后一阵翻找。
苏海棠站在不远处,只能看见杜春杏蹲着的背影,片刻,见她拿出一件黄色带小碎花的衬衣战战兢兢地穿上,然后腾地站起来,头也不回朝着村子里跑去。
“……”这是什么情况?苏海棠莫名其妙,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回过头,正准备离开,一辆212吉普车朝这边驶来。
那是沈毅开的辆,她记得车牌号。
苏海棠原地等着,沈毅也看见她了,远远的就打喇叭示意,又招手让她往路边让。
吉普车后头尘土飞扬,苏海棠立刻明白沈毅的意思,赶紧朝后退了二十来米,等车停下,漫天灰尘慢慢落尽,她才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笑了。
“我来买红糖——”
“我找杜春杏——”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这次倒没笑,但不约而同的,心里多了些异样。
沈毅目光深沉,强行压下心中那股缠绕他多日的悸动后,转而化为满腔无以言表的苦涩。
苏海棠微微做了个深呼吸,侧身看向村里:“我刚碰到杜春杏,她应该是去陈韭花的娘家,不过你找她干嘛?”
“那个飞贼我审出来了,”沈毅解释道,“这事儿说起来,和杜春杏还有些牵扯。”
苏海棠眉头一挑:“能说吗?要是违反纪律你还是别说了。”
沈毅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能说,已经查清楚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哦,那你说说。”
“杜春杏从关家镇公安局离开后,和镇上混混头子搞到了一块儿,她把你和她家的事儿告诉了混混头子,那天晚上,混混头子开车带着到你家的那个飞贼去了小林村,他去帮杜春杏拿行李,那个飞贼去了你家。”
“去我家?去我家想干嘛?”
“我们抓了混混头子,据他交代,是他听说陈韭花给了你四百多块钱起了歹念,让飞贼去你家偷钱,那晚他在村口等了两个小时,始终不见飞贼回来,以为飞贼黑吃黑,带着钱跑了,这才离开,”沈毅说完又解释道,“我过来找她,也是想确认混混的话。”
“杜春杏会受到惩罚吗?”苏海棠心想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沈毅摇头:“混混说来你家偷钱是他的主意,和杜春杏没关系,如果他说的是实话,杜春杏没有任何过错。”
好吧,不愧是女主,自带光环,每次都能死里逃生,不过以杜春杏的性格,真会把自家丑事告诉旁人?
苏海棠觉着未必,除非另有目的,这女主心眼子跟蜂窝似的,以后又是一个大学一个专业,看来得防着点。
“你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沈毅微抿着唇,“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了。”
“哦,不用送,你忙正经事儿要紧。”苏海棠不自然地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再会。”
苏海棠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小聪今天又抓了不少小龙虾,让你明天过来吃。”
沈毅沉默片刻:“明天我有事儿,就不去了,你替我谢谢他。”
“哦,好吧,我给他说。”苏海棠心里头突然有些小失望。“那我走了。”
沈毅目送她走出几步,突然叫道:“苏同志——”
“嗯?”苏海棠驻足,总觉着这叫声里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迟疑了下,还是转过身看向沈毅。
“没,没事儿,”沈毅欲言又止,最终只叮嘱道,“路上小心些。”
“好的,”苏海棠莞尔一笑,“你快去忙吧。”
沈毅点了点头,却执着的目送着苏海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上车。
回家的一路上,苏海棠有些心不在焉,脑袋里空落落的,等看到自家院子才惊觉怎么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