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刘秀怕也撑不过去了。
要不然,她还是回去求救吧。
她想了想,刚要站起身,就被刘秀拉住了衣摆:「夫人要去哪里?」
郭圣通以为他害怕自己会走,便解释了缘由,然而即便这样,刘秀仍是没有松手。
这里夜静人稀,她一个女子孤身出行,万一再遇不测,他不见得能赶过去救她,还不如留在原地。
至少他还能看得见她。
他不放手,郭圣通便没办法抽身,无奈坐回原地,掂量着刘秀的体格,凭她一己之力恐怕难以移动,她想了一想,便扭过身去将外面的衣衫解下来,铺到刘秀的身上。
骤然而至的暖意驱散了一身的寒凉,刘秀微微睁了睁眼,看见她衣着单薄坐在风中,急急就想把衣衫还给她,然而他胳膊和前胸都受了重伤,一动便是彻骨的痛,他无力挣扎,只能开口劝她:「吾行军日久,这点伤没甚要紧,夫人还是……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切莫……着了凉。」
郭圣通摇一摇头:「我还能动,若是冷了,自有法子取暖。」
昔年她与他一道行军,风餐露宿,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不过是受些寒罢了,她能撑得住。
单薄的身姿本该柔弱不堪,可她却坚韧地挺立着,惹人怜惜,又惹人赞叹。
细微的香暖之气从衣衫上传入他的鼻端,他轻嗅了一嗅,那些藏掖在心底晦暗处的心思,忽而就生根发了芽,蓬勃着生长起来。
他蓦地用足力气伸出手去握住了郭圣通的手腕,扯过了她,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郭圣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忙就要抽身出来,却不想刘秀拼尽了全力抱住她不放。
「月夜寒凉,夫人就让吾尽绵薄之力,也为夫人取一取暖。」
「你!」郭圣通讶然,似是没料到刘秀竟会用这般冠冕堂皇的理由轻薄自己,前世里她怎的没看出来他是这样无赖的人物?
她又恼又羞,还待要挣扎,忽听刘秀呼痛,吓得她一呆,再不敢动分毫。
温热的触感从他身上传来,兴许是靠得近了,她竟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冷冽之气,只是这气息混杂着他的呼吸,意外地和暖起来。
她眨了眨眼,直觉如在梦中。
就像刘秀不解她为何要救他一样,她也不解刘秀为何要救了她。
他分明知道自己对他存在着恨意,甚至屡屡加害于他,若是她死在上谷太守的手里,他既不用怕真定王府怪罪,亦不用怕对阴丽华无法交代,更不用怕她再刺杀了他,岂不是一举多得?
为何他还要来救她呢,为何还要对她这么好?
他可知,他这样做只会让她为难?爱不能爱,恨又不能恨得彻底,爱和恨到头来终是不得解脱。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郭圣通脑海里还在天人交战的时候,不远处终于有了光火。
待得那光火临近,她抬眼看清了光火映照之下的人影,忽而喜极而泣:「伏大哥!是伏大哥!」
伏大哥?那是谁?
刘秀跟着她抬起头来,见到来人甚是面生,不由戒备心起,盯住问道:「敢问来者何人?」
来人还不待报上名姓,刘秀却见郭圣通已然扯开他的手奔了过去,牵住了来人的衣袖,笑不上片刻,便又哭了起来。
她的哭泣是那样的委屈,直让他纳罕不已。
成亲这么多日,她对所有人都不曾有过好颜色,便是面对他这个夫君,她也一向少有温和的时候。
就如现在,明明他就在她身边,明明他是她的夫君,然而她受了委屈,却依然不愿依靠他。
唯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她显出了十分亲昵。
难道他们是旧识?
刘秀心头疑惑重重。
郭圣通却已顾不得许多,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曾经在征战路上救过她的伏大哥,是在她入主中宫之后,自己遇难也不忘记祝福她和刘秀的伏大哥。
她至今还记得他临死前让人传进来的话,道是愿陛下与皇后、太子永享万国,与天无极。
只是那时的他定然不会想到,不过数年,他的陛下就换了皇后,而她与疆儿也没能如他所愿永享万国,与天无极。
「伏大哥……」
她啜泣不停,不单惹得刘秀面露不悦,便是来人也让她哭得甚是尴尬,俊白的容颜上隐隐泛着红,好在有夜色掩映,没叫人看出来,他盯着郭圣通,想了一想方道:「女郎莫怕,歹人已经伏诛,有什么话还是待伏某看过大司马的伤再说。」
刘秀与真定王府结亲的事,还没有传到上谷,是以他还不知郭圣通与刘秀之间的关系,还当她是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虽说他不认得郭圣通,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得知了自己的名讳,然听她唤自己伏大哥,心底里多少有些怜惜她,便放低了言语宽慰。
郭圣通听见他的话,明白过来自己是失态了,哽咽了几回终是止住了哭。
前世里,伏隆并不是在这个地方出现的,而是在他们往长安去时,他赶了过来。
虽是出现的地方不同,但时机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