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那追赶过去的人马,杀了上谷最后一队援军,才发现上谷太守早已弃兵而逃了,本以为他是自寻活路,再不想他居然有胆量重回上谷。
眼看大战告捷,众人鸣金收兵,急向刘秀传了喜讯。
刘秀欢喜之余,不免问起那上谷太守的尸身,闻听不见他的下落,顿时大吃一惊。
上谷太守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不然,第一次他们攻城的时候他就该逃走了,何苦再领着援军杀回来。
他不见踪影,保不齐就留了后手。
刘秀皱眉静坐了片刻,看了看左右,正待问问刘植他们的想法,忽见郭圣通不在身边,他猛然起身,顾不得多说,便冲下城楼翻身上马,直奔太守府。
今日来时郭圣通说她有些不舒服,兼之邓允的人马已经从城外包抄了过来,胜利即刻在望,是以他便掉以轻心,放她一个人在太守府休息。
若是那上谷太守贼心不死,说不得会偷回太守府打他个措手不及。
「驾!」他越想越是心焦,从前他不愿她死,或许是因为真定王府的缘故。
可今日不同,今日他只是一想到她会死,心中便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这感觉来得太过莫名,无奈已没有多余的功夫让他深究,饶是他紧赶慢赶,到达太守府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他留在太守府门前的士兵,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郭圣通!」他匆匆闯进门去,廊檐下的灯火已经被人扑灭了大半,他遍寻了一遭,都没看到郭圣通的身影。
庭院之中,唯有一缕血痕,在残光的映照下,从后门一路蜿蜒了出去。
第13恨可怜无定河边骨
他忙顺着血痕寻找,路上没有,巷中没有,水中也没有。
就在他慌乱的时候,一道剑光闪来,他避之不迭,一只胳膊被砍个正着。
躲在暗处的上谷太守死死拉着郭圣通终于走了出来,目光灼灼瞪着他,只恨不得将他一剑洞穿:「刘秀,你若想要你的夫人活命,便叫你的人退出上谷!」
刘秀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没有回答他,却先去看了郭圣通,见她周身除却衣衫勾破了些,别处并无甚伤痕,这才放下心来,同那上谷太守周旋:「如今上谷内外俱是吾的人马,太守若想活命,还请放过吾夫人,吾自会送太守出城。」
他言辞恳切,只是事到如今,上谷太守怎敢信他的话,见他不愿退出上谷,手上的长剑一横,当即抹在了郭圣通的脖子上。
郭圣通是真定王室之女,他刘秀可是与真定王有过盟约的,设若他对郭圣通见死不救,真定王府定会怪责于他。便是不怪责,刘秀行兵打仗皆带着这个夫人,可见他对这个夫人喜爱得紧,在他面前杀了他的夫人,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上谷太守已然疯魔,刘秀不想他连命都不要,也得拉上郭圣通作陪,震惊之余忙扑身过去,欲要夺下他的长剑。
临死之人,已无所惧,上谷太守看他扑来,反手便将长剑从郭圣通脖子上取下,直刺入刘秀心怀。
千钧一发之际,郭圣通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一把握住了长剑,使足全身力气,任由掌心上血液飞溅,仍是拔出长剑掉转了剑身,刺破了上谷太守的喉咙。
静谧的月色之下,她手持长剑,迎风而立,直如谪入凡尘的神祇。
郭圣通没料到自己千选万选,到头来还是选了最不可思议的一条路。
刘秀亦没料到,那个千方百计想要杀死自己的新夫人,到头来竟会救了自己一命。
这是为何?她不是最盼着自己死的吗?
刘秀看着面前小心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女子,忍不住问出声:「吾死了,夫人岂不是如愿?何苦冒着风险搭救吾?」
郭圣通低垂着头,听见他问,不觉沉吟了片刻。
论起来,她当然愿意看着他死于乱军之手,那样她就可以解脱了,他们真定王府也不再与他相干。
可回想起连日来的行程,仿佛每一天都在打仗,每一天都有人在战争中死去。
若在她前世未当出阁时,自然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偏偏她前世出阁嫁给了他,还当了皇后。
纵使最后被废,可她依然记得,她曾母仪天下,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以及将来还要死去的人,都曾是她的子民。
天底下能当好皇后的人很多,可是能当明君的人却不多。
平心而论,刘秀虽然不是一个她的好夫婿,不是疆儿的好阿翁,可他却是这天地难得一见的圣明之君。
她不是不想杀他,只是相较于杀了他,她眼下更愿意放下一时恩怨,庇护百姓安宁,庇护小童平安。
一时包扎好了伤口,她便抱着膝在他身畔坐下,对于救他的事提也不提,也不回答,好像从未发生过。
上谷太守死了,刘秀受了重伤,她又沉默着,四下里重归于寂,初冬的风已显出它的锋利来,刮在人脸上阵阵发疼。
她缩了缩手脚,这一夜说短不短,如果刘植他们再不快些赶来的话,她即便不杀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