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之后废皇后废太子,那才叫残忍呢。
郭圣通心中暗暗地想,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说是决计不能说的。
因是困囿于上谷,城中百姓又伤的伤逃的逃,刘秀不能再像在常山郡那样采买仆婢来伺候郭圣通,很多事情便只能自己动手。
为了不饿死在上谷,郭圣通没法子也开始捋起袖子下了厨房。
刘秀本以为她长在真定王府,衣食住行皆有仆婢伺候,想来是不会做那些粗活的,还预备要自己下厨去胡乱给她弄些饭食,撑过这两日再说。
没成想,他这边还没能动手,那边郭圣通已经把饭菜摆上来了,直把前来汇报消息刘植等人也看得呆住了。
「太守府里就剩下这些米面了,我掂量着做了些面饼还有粥汤,若是吃不饱,锅里头还有。」郭圣通一面给他们分发了筷子,一面道。
这些满身血汗的儿郎,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惯了的,吃起东西无不狼吞虎咽,但凡做得少些就填不了他们的肚皮。
前世里的时候,她每每做饭都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直做个七八锅才好。
今生因为她对刘秀的厌恨,连带着把刘植他们也迁怒了起来,是以行军到现在,她还是头一次给他们下厨,洗手做羹汤。
刘植等人皆是受宠若惊,守了一天一夜,原还打算就着河水吃些冷面饼子撑一撑,哪知新来的大司马夫人竟会给他们把饭都做好了。
大冷天热粥热饼吃着,人心都被吃得热乎起来,刘植忍不住自夸道:「瞧我怎么说来着,大司马和真定王府的这门亲事可是结对了,夫人真是当得起贤惠二字。」
刘秀没有做声,只是拿着热饼慢慢吃着,眼角却不自觉地随着郭圣通的脚步缓缓移动。
这个像谜一样的女子,总是让他大感意外,真不知她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盘子里的热饼逐渐少去,一桌子坐的都是丈八的男儿,吃起来也不讲究个推让,刘秀眼见得最后一块面饼也要不保,忙探出手赶在刘植之前把面饼夹了去。
方才郭圣通端了这么多面饼上来,也没见她自己留一个,若是她吃过便罢了,若是还没吃,这一块面饼正可与她充饥。
他这般想着,顾不得刘植的偷笑,起身便往后厨走。
凌乱的厨房已经被收拾一新,他迈步进去的时候,郭圣通正在灶前忙得团团转。
星红的炭火蹦到她的衣摆上,她来不及掸去,便又要赶着去加新炭。
刘秀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将面饼塞进她手里,弯腰便掸去了她衣摆上的炭火。
「你……」郭圣通没料到他会来,攥着面饼好半天才回过神,「你来做什么?」
刘秀未先答她,却蹲身下去,一面添着炭火一面道:「这等粗活以后吾来便是,不必夫人亲自动手。」
郭圣通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时说不出话来,想要拒绝他的好意,可看他的样子,分明容不得她拒绝,只好低下头小口吃着面饼。
火光在灶台中噼啪响动,眼见得她吃得差不多了,刘秀才开了口:「夫人在真定王府过得不好吗?」
嗯?郭圣通疑惑地抬起眉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刘秀便指一指锅子里烧着的热粥:「吾从未听闻有世家女近庖厨之事,何况夫人出身比之世家女还要尊贵,更不该会做这些仆婢才会做的活计。」
听闻她是在她阿翁故去之后,才随同阿母住在了真定王府,寄人篱下者,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若不是真定王对她不好,她怎会做这些粗活?
郭圣通没料到不过是一盘热饼一锅热粥,就让他猜测成这样,登时好气又好笑:「我舅父待我犹如亲生,我在真定王府住得甚好,若不是你登门提亲,我又怎会沦落此地给你们为奴起来?」
刘秀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不好再多问,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去讪讪说道:「这两日……这两日辛苦夫人了,待援军回城,大战告捷,吾定会给夫人重新采买仆婢,让夫人过得如在王府一般。」
他的誓言总是说得轻巧容易,便如当初他也曾说过,待得登基,就会许她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到头来,终究都是一场空。荣华不是她的,富贵也不是她的。
好在她经一事长一智,已不会再上他的当了,故而只把他的誓言当做耳旁风,吹一吹就散了。
再则,她愿意下厨也不是为了他,而是想要他们吃饱了有力气可以战胜上谷太守,为小童逃出上谷谋得一线生机。
两日后,邓允的大军如约而至,上谷太守直到此时,才明白那日郭圣通下城楼时看向他的目光不是害怕,而是悲悯,悲悯他死到临头还犹不自知。
他骇极恼极,眼见刘秀的兵马紧追自己不放,行到山穷水尽处,心头恶念陡生,弃了兵马,只带着三两亲随,反身折回上谷。
他久任上谷太守,对于上谷城比之旁人要熟悉的多,连夜挖了墙角的狗洞钻进去,直奔太守府。
人言擒贼先擒王,他便是拿不下刘秀,杀一杀他的锐气也当是出了他胸中一口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