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拍了拍我的手:「实在是抱歉……但北疆关隘后面,是大虞的腹地和足足三百万军民,小姑娘,理解一下。」
我望着种晚晴,渐渐地把她的脸和姐姐的脸重叠在一起了。
当年姐姐束起头发背着长剑前去北疆的时候,也是那么说的。
又或许,只有这样的她,才能和姐姐在北疆同吃同住、同进同退,而我,却只能被姐姐庇护在羽翼下,遇到麻烦,什么也干不了。
在迦南的日夜疾驰下,原本需要三天的路程,硬生生地被压缩到一天半。
见到帝都城门口的角楼时,迦南毫不犹豫地勒令马车停下:「休整一下,准备入帝都。」
下了马车,我发丝凌乱,顾不得形象,蹲在马车旁边吐苦胆水。
程知星也有些憔悴,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给我灌了点儿清水,我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抓紧时间弄了点儿热水,擦了擦种晚晴的脸,我掏出梳子,把她的一头长发辫成草原人的样式,顺手在她左眼的绷带上画了一朵藜芦花。
然后同样打理了一下自己,拿着胭脂在自己脸上画出大片胎记。
几个人确认自己形象无误,不会有被人认出的风险后,车队来到了帝都门口前。
守城门的将官收了文书,确认无误后,开始细细地盘问我们:「陛下的生日还要半个月,贵部为何来那么早?」
迦南对此早有准备,叹了一口气说:「部落里实在是太穷了,想着多在陛下面前晃悠晃悠,陛下能多给点儿赏赐,今年草原上年景不好,牛羊都瘦,又挖不到什么像样的草药,难啊。」
大虞国力富庶,帝都尤甚,建设得极为繁华,迦南今日又特意穿了身旧衣,他说得如此可怜,那将官还反过头来安慰了他两句。
周围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又是小部落来我们大虞打秋风啊?真不要脸。」
「人家也不容易,你看他作为首领,连双鞋都没有。」另一个人说。
有女子看了一眼迦南,对着同伴窃窃私语:「长得还挺好看的,奈何太穷了。」
「嚼什么舌根子,还进不进城门了,赶紧走!别在这儿逗留!」说闲话的人太多,将官怕闹出什么纠纷来,赶紧勒令手下士兵把围观的人都撵走。
然后望向我们几个人:「这几位是?」
迦南面色平静,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种晚晴:「部落太穷,我大姐想着打点儿猎物补贴族人,结果被隔壁部落的人当作探子,一箭射中了左眼不说,还掉下马来摔断了两条腿,这次来还是想着求宫里的御医治病。」
种晚晴很配合地咧开嘴号上了,演技精湛:「弟弟,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的,对不对?」
一句话里包含着六分痛苦、两分期待、两分依赖,这家伙没有去梨园唱戏而是去做谋士,真是浪费人才。
然后迦南指了指我,继续说了下去:「我二妹妹从小就长得丑,还做不得活计,又馋又懒一无是处,在草原上贴嫁妆都嫁不掉,只能来帝都碰碰运气了。」
我立刻忸怩地跺了一下脚,对着迦南撒娇:「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说不定我们朝见的时候,陛下就对我一见倾心了呢。」
将官看了看我脸上花里胡哨的胎记,用尽了毕生的克制力,才没有当众笑出声来。
最后迦南指了指程知星:「我三弟,学了几手粗陋功夫,打算当庭献艺。来,小星,给长官表演一个。」
程知星闻言,掏出半块板砖,认认真真地挥舞了几下。
活像个大傻子。
「真是四个活宝……进吧进吧。」
就这样,将官挥了挥手,忽略了城门楼高挂的通缉令,把我们一行顺顺利利地放进了帝都。
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迦南带着我们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处三进三出的旧院子安顿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此处是我们部落唯一的产业,我爹还活着的时候攒钱买的,大虞帝都的房价特别贵,你们先将就一下吧。」
我们三人都表示出了不在意,于是就在这个院子里面,我们定下了简单的计划。
种晚晴刚想开口,就飞过来一只海东青在院子上空盘旋,迦南吹了个口哨,海东青扑啦啦地飞了下来,他解下猛禽爪子上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如何?」种晚晴盯着迦南。
「好消息是,北疆周边的小部落已经完全撤到了大虞地盘上;坏消息是,北疆被匈奴打了个猝不及防,匈奴人已经连下方仪、坤灵、泰宁三城了。」迦南一口气说完了。
种晚晴表情一紧:「帝都这边驰援了吗?」
迦南一边说一边把信递给了种晚晴,低声地说:「北疆的求援信全部石沉大海……我猜测和孟将军有关系。」
种晚晴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然后瘫坐在轮椅上,仰天久久不语。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才缓缓地垂下头来:「三城里面有接近四十万军民……匈奴人有屠城的习惯。」
我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不寒而栗,只得望着种晚晴,眼巴巴地等她出一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