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齐说,那段时间,西隋的政局前所未有的动荡,大半朝臣罢朝以示抗议。
孔昭直接调派军队去请,刀架在脖子上,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她第一次开放宫门,当着京中百姓的面斩杀了一批罪大恶极的奸臣,也震慑住了人心。
负责这事的,是孔昭手下的娘子军。她们曾被段华遣散,又因孔昭重聚。
数十女子长刀落下,鲜血喷涌,像红梅开在她们脸颊,眼里不见惧色,只有正气与坦然。
权柄在握后,孔昭提出重新和谈,要胡越送我回去。
乌木齐自然不答应。
并非舍不得我,只是不容自己被挑衅。
他不惧和西隋一战,尤其是,一个女人带领的西隋。
胡越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周边小国已有联手攻隋的打算,派了使臣前来商讨。
我不能让这场仗打起来。
战火一起,百姓流离,我和孔昭,都会背负骂名。
美人亡国的所谓历史,已经够多了。
当人们想要指责一个人时,没有理由也会有罪名。
我在床榻上红着眼告诉乌木齐,我想见西隋的使臣,聊慰思乡之苦。
他同意了。
色令智昏是个好词,把人的本性描绘得一览无余。
孔昭派来出使胡越的也是为女子,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不要怕,她们会想办法把我带回去。
「为什么呢?」
我垂眼看着我们相握的手。
回去又如何,我仍然带着乌木齐的标签。
它会伴随我一辈子,和我过往的阴影一起,笼罩我的余生。
她眸光温柔,「皇后娘娘说,国家保护她的子民,不需要理由。」
「那么,请告诉皇后。」心中狠狠一震,我抬眼,「我保护国家免遭战乱,保护她的盛名,也不需要理由。让她等我。终有一日,我们会相逢。」
「臣必一字不差告知。」她握紧我的手,「公主珍重。」
她留了两个侍女护我便回国了。没多久,孔昭派人传书过来。
我拆开信笺,随书附赠一枝西隋皇宫特有的寒玉红梅,花朵拥簇,可爱至极。
这花逢雪盛放,红如炬火,是扎根在凛冬的春天。
信很短,只有七个字。
「待君归,共赏春景。」
我提笔回她。
「春有雾,执花以散。」
信使远去,寒冬已临。北风吹,红梅烈烈。
我看到孔昭持枪走来,散我半生风雪。
与我擎此炬火,一同照亮迷雾,将深渊封锁。
11
乌木齐接见了几位小国使臣,似有联手之意。
我从背后环住他,「如果娘知道你带兵攻打她的故土,也不知做何感想。」
「宁姐姐恐怕感谢朕还来不及,毕竟这样的故土,不要也罢。」
乌木齐并不在意这一点,美人和男人的野心碰撞,永远是不可避免的凋零。
因为美人太多了,可天下只有一份。
谁握住了,谁就享有制定规则的权利。
权力会带来更多的美人和臣服,爱情与之相比实在太过渺小。
「我觉得还是不要小看孔昭为好,胡越先前不就在她手上吃过败仗?」
我记得胡越上次突袭,是有望攻入蛟龙关的。
可惜孔昭及时赶到,带两万精兵借天险设局,请君入瓮,将胡越大军困于裂谷一月有余,乌木齐不得已才答应和谈。
「德音想劝朕?」
乌木齐笑着,眼里却没什么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