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池:我们见一面吧。
岁淮下楼,走到医院门口。街对面的站牌果然站了一个人,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穿伴,宽肩窄腰,身形挺直,但整个人好像变回了高三那会儿的清冷,五官淡漠,眼神平静,整个世界都在喧嚣,独他一人自处。上一回他朝她笑,张开手来要抱她,这一回只是静静地、遥遥地望着她。他向她,向这个世界敞开过一次内心,现在又重新封闭了。
“钟阿姨情况怎么样?”他平声问。
“好多了,以后注意休养就行。”
程清池点点头。
车流涌动,快速驰过的剪影像电影里的每一帧画面定格,符合这会儿分离的气氛。
半晌,程清池说:“留学申请我提交了。”
岁淮没什么表情,“什么时候走?”
“再过一星期。”
“也行,你可以再准备一会儿,去那边的住宿情况了解了吗?”
“教授安排了。”
“挺好的,”岁淮扬唇,“一切顺利。”
程清池始终没有情绪,看着她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那天乔西打电话的事我知道了。对不起,因为她让你受了委屈,乔西那边跟她说清楚了,不会有任何可能。今天说这些,是不想让这段感情留下遗憾,还有,岁淮,你不是困住我的樊笼,你是我的幸运符。”
他张开双手,“最后抱一下吧。”
岁淮靠近,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环抱住他的腰,耳朵贴近他的心脏,“程清池,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特别特别美好的初恋。”
心在下坠,几近地面时又被温柔托住。
程清池唇扬起。
——够了,有她这句话就够了。至少在她心里,他占据了那个对许多人来说都有着特别意义的第一次。
——他跟她谈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
“程清池,一路平安。”
-
程清池走了。
岁淮看着他的背影淹没在车流里,也就是那会儿,心里压了许久的情绪才涌上来。她回头,折返回
病号楼。
却发现周聿白就站在台阶上看着她。
他一个人站着,肩背后是不断穿行的医护人员,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听见了多少。
“我听到了,”周聿白慢慢道,“你们分手了。”
他说得慢,说得淡,旁人便听不出那话里究竟饱含几分意外,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像溺水之人在濒死之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萍。
就在所有人以为岁淮和程清池已经步入情侣的下一个亲昵的阶段,以为他俩真的就这么如岁淮口中那般一直走下去,以为周聿白真的就是过去式的时候——岁淮和程清池分手了。
爱情像下了一场酸梅般的雨,甜涩自知。
岁淮红着眼:“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