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此人以前不止一次欺负皎芙,今日他定要老账新账一起算。
林纮哪里没听出来萧长风话语里的威胁之意,他现在要不立马拿出个决断,萧长风必然会代劳。
萧长风那些手段,随意一个杜氏都招架不住。
他站直身体,忖道:“她好歹是两个孩子的生母,这些年打理林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瞧出萧长风和皎芙都沉了脸,他话锋一转,“下毒谋害嫡母一事罪大恶极,”他伸手发颤的手指着杜氏,别过头不去看杜氏眼中的哀求,心一横,“现在就收拾包袱去庄子上,此生不得回府。”
听此,皎芙讥笑道:“父亲对杜小娘还真是情深义重,昔日杜小娘害我母亲小产,害得我母亲伤了身子,你当日也是罚杜小娘去庄子上,让我好好想想,杜小娘去庄子上待了多久,”她上前几步,冷眼凝着林纮,“只去庄子上待了八个月,您的亲身骨肉,我的母亲,你正妻健全的身子,”她拔高了声音,不掩心中的怨气,“她只不痛不痒地在庄子上待了八个月就过去了。”
当着众人的面,被女儿这般质问,林纮的脸火辣辣的。
“放肆,我是你父亲,陈伯府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恼羞成怒的他扬起手就朝皎芙打去。
皎芙未躲闪,漠然地立在原地看着林纮。
若非父亲一次又一次纵容,杜小娘岂敢谋害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今日又岂会对祖母下如此狠手。
萧长风抬手接住了林纮朝皎芙落下来的手,声音冷冽:“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她,哪怕你是她的父亲。”
他话音刚落,齐木就走了过来:“现在知道你是她老子,她受欺负,坠下悬崖生死未卜的时候你这个老子又在何处?”他抬手轻拍着皎芙的肩膀,厉声道,“我辛辛苦苦把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可不是被你这个老子不是老子的人打的。”
牧云也走了过来,挡在皎芙身前:“你这种人算什么父亲?我师妹不过说了句实话,你就要打我师妹,”他手指着暗暗得意的杜氏,“她害了对你有养育之恩的母亲,你却只罚她去庄子上,就没见过你这么偏心眼的父亲。”
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三人,皎芙眼眶一热。
先前被父亲质问发落,她的身边除了担心她的银兰,再无旁人。
现下却有了三人,师父、小师兄,还有萧长风。
她别过头,抬手擦拭掉脸上的泪,往一旁挪了两步,目光逼人,声音发颤:“真正害我母亲,害死你亲生骨肉,害祖母遭受毒害的罪魁祸首是你。”
她吸了下鼻子:“既父亲无法公正处置杜小娘,那便送去官府,由知县来发落。”
林纮咬牙切齿点头道:“好,好啊,你现在有了人撑腰,连我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里了,”他重扬衣袖,看向萧长风,“这是我林府的家事,与萧世子,与众位无关。”
他好歹是五品知州,要是由着一个出嫁女来牵着鼻子走,传扬出去他这个知州也不用做了。
皎芙身子微颤,到了这一步她的好父亲还要维护杜小娘。
愤懑之余,也替母亲不平。
倘今日被发落的是母亲,又或是自己,只怕父亲早已搬出了家法,绝不可能只是发配到庄子上这么简单。
止住思绪,皎芙抬眸正欲说话,就被一道醇厚的声音打断。
“那就由我这个苦主,来向林知州讨个公道。”
皎芙侧目望过去,只见林老太太正被唐婆子搀扶着朝这儿走来。
她比在场的人都要清楚林老太太的身体情况,才解了毒,理该卧床休息,万不能大悲大喜。
不想让祖母因父亲的不作为而动怒,她忙走上前去,劝道:“祖母,您怎么过来了?”她冲唐婆子使了个眼神,“快,扶祖母去屋里歇着,这种小事哪儿用得着您出马。”
林老太太挣脱了唐婆子的手,缓慢扭转身体望着林纮:“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嫡母的错,把你教得是非不分,我愧对林家的列祖列宗,也无颜去见你父亲。”
她抬手阻止了皎芙的靠近,一步一步朝林纮走去:“这么些年,你为了一个杜氏,做了多少混账事我暂且不问,我且问你一句,你当不当我是你母亲?”
林纮急了,上前道:“母亲,您这是说得何话,您自然是我母亲,”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是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林老太太摆摆手:“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抹不开面子,可是知州啊,”她语重心长道,“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只要能改,何时都不算晚,真正可怕的是明知自己错了,还执迷不悟。”
语罢,她扫了眼在场的人,叹道:“你以为这是家事,只怕这事牵连甚广。”
她记得皎丫头说过,一支蒿这毒不常见。
现在看到院中这么多生面孔,她哪儿还不明白,此事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此话如当头一棒,敲醒了林纮,他顾不上脸面,冲云中子询道:“敢问先生是何方人士?”
云中子也极为不屑林纮的做法,冷哼了声:“我等江湖糙名,怕是说了,高高在上的知州大人也不知晓。”
江湖人。
林纮当即意识到母亲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江湖人历来不屑与朝堂之人为伍,一旦聚集,怕是有所图谋。
他大步走到杜氏跟前,一把扯下杜氏嘴里的布条:“蠢货,你到底背着我结识了些什么人?”
林老太太失望地摇着头,冲众人道:“诸位能来看我这老婆子,是我的荣幸,要是各位不嫌弃,移步到正厅喝口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