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率先迈步而去,其余人紧跟而上。
柳娘想浑水摸鱼离去,被眼精的婆子逮住,不情不愿来到了正厅。
皎芙也未留在院中,同大家一起到了正厅。
祖母不愧是祖母,三言两语就抓住了关键。
毒害祖母父亲可以用家事来搪塞,当下却涉及到阖府的安危,父亲只怕恨不得撕了杜氏。
如皎芙所料,大家一走,林纮就开始逼问杜氏。
现在回想起上次被武德司的人下狱,他还心有余悸,结合作为t武德司的萧长风又突然出现在杭州,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又有人要对他下手。
这一年多他千防万防,不给人可趁之机,没想到他的枕边人竟早早跟那些人有了接触。
脂粉被糊作一团,头发凌乱的杜氏拼命摇着头:“我,我真不知道,表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没问出答案,林纮恼怒地给了杜氏一脚,也没了耐心:“来人,把这毒妇带下去好好审问。”
杜氏这次是真的怕了,往常那些带下去审问的,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她泣不成声道:“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黛儿跟锡哥儿的生母,是你的青梅,你就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发誓,我再也不动歪心思了。”
林纮又给了杜氏一脚:“你还有脸跟我提黛儿和锡哥儿,”他手指着府外,“他祖母病重在床,不管不顾跑出去鬼混,到现在也没个人影。还有黛儿,要规矩没规矩,礼仪更是一塌糊涂,”他拔高了声音,“两个孩子都被你给养废了。”
这是他不愿承认,也不愿承认的事。
而皎芙那个被他忽视的女儿,规矩礼仪却一样不差。
母亲骂得对,过去他就是个混账。
杜氏自入林府,就一直被娇养着,哪儿受得住林纮用力的两脚,呕出一口血,张嘴想说什么,下一息就没了意识。
林纮连看都没看昏过去的杜氏,大步往正厅而去。
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杜氏到底招惹了谁。
来到正厅,见众人都坐在椅子上,老太太与那满头白发的老头不知在谈什么,竟开口大笑了起来。
多久了,他已多久未曾见过母亲这般笑。
林老太太见着林纮,笑容不复:“知州这是都处置好了?”
林纮如实道:“回母亲,已命人把那毒妇带下去严加审问。”
林老太太目光犀利,盯着柳娘:“如此,那就烦请你说说,杜氏许了你什么?你又有何求?”
……
柳娘从容解释道:“老太太您多虑了,您也知道我嫁的只是一个商贾,这士农工商,商字排在最后,得知杜氏乃林知州的爱妾,便起了巴结的心思,以求日后林知州,”她悄瞟了林纮一眼,才继续道,“能行个方便。”
林老太太自是不信,面上不显:“整个杭州谁人不知我们林家也是商贾之家?知州能通过寒窗苦读入仕,你们张家未必不能。”她话锋一转,“何况你们张家早已寻到了庇护,俗话说一仆不侍二主,难不成你们张家要开了那先例?”
不等柳娘回话,她又道:“此乃不忠不义之举,还需三思而后行。”
后面那话,自是皎芙方才悄悄说与她听的。
一番话下来,令柳娘陷入了难地。
认了吧,此事要是传到那人耳中,饶是她事出有因,以那人多疑的性子恐自此后也会对她多加提防;可要是不认,那就等同于承认自己接近杜氏是别有用心。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等来柳娘的答复。
齐木没了耐性,侧目看向坐在萧长风右侧的云中子:“小孩,你来说,你身侧那位,可保你安然无虞。”语罢,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萧长风身上,大有一种你要是做不到,就休想再接近我徒弟之意。
萧长风果决点头:“我乃武德司副使,你若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会亲自禀明圣上,让你不再受屈于他人之下之苦。”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倭人之事继上次有了发现后,再继续追查下去便陷入死胡同,或许能从这事上找到新出路也不定。
纵然找不到出路,他手里也能多捏些李太师的把柄,于他百利而无一害。
云中子步入江湖多年,自明白齐木这是在给他指路。
他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不仅不用受制于人,师父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他离座起身,直言道:“老太太所说得不错,柳娘的确与刑部的赵侍郎来往密切,据我所知,柳娘嫁给姓张的商户,也是赵侍郎授意,”他摸着下巴,“最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来正厅那会儿,柳娘什么都想到了,独独没想到云中子居然会反水,还如此轻易地就把她给卖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正欲说话,云中子的声音又响起。
“除了接近知州府的人,其他当官的也都有接近,噢,当地富商也在拉拢。至于我,主让那些后宅妇人,”云中子神色僵硬,别过头看向别处,强挤出两字,“受孕。”
让他一个堂堂毒师,想方设法让妇人受孕,这事要传出去,只怕会贻笑大方。
他本想拒绝,一则他欠了赵侍郎人情;二则赵侍郎给的那些美酒确实难得,除了美酒,还许给了他重金。
这要是在清醒之际,他恐还会推拒,可那赵侍郎就是阴贼,竟趁他酒意未醒时,当着众人的面应下此事,他这才不得不为之。
皎芙嘴微张,着实没想到云中子干的竟是这事。
不过那赵侍郎这般安排,不可谓不妙,自古以来母凭子贵的例子数不胜数,她以前在汴京就曾听说,有妇人为了求子愿付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