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两人之间没什么,傅纾的诸多行为太诡异了。
傅纾顿了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叶榆愣住,半晌没吭声,之前一直吝于沟通的人突然诚实,反倒给她整不会了。
她记得上一次,都乐离开北城的时候,傅纾还那么坚决表示没可能,闪闪和谭欢约她出来,洗脑洗了一晚上,口水都讲干了,也没说动这家伙分毫,古板得可怕!
叶榆:“那你怎么想的?”
炉上的滚水沸了,傅纾执起壶柄,缓缓将茶叶洗了一遍,有白烟顺着茶香袅袅腾起,像她缠绕的心事,婉转难言。
院里那个人,不见面尚可克制,她也以为熬上一阵子都会好的,可见了面才知道,都是无用功而已。
其实,朋友圈什么的她真的没少翻,唯恐错过小姑娘丝毫消息。都乐的朋友圈更新率并不算高,但是多少还是在更新的,没有像之前一样屏蔽她。选择性地让她看,至少也是能看到一些。
她以为都乐过得不错,至少活蹦乱跳的,没受多少影响,所以前一阵子她一边为上次不愉快的分离怅然,一边又感到安慰,这样先耗着也没什么不好。
谁知道小姑娘的身体突然会这么糟糕呢!昨天熬冰糖雪梨的时候听周季安提起,知晓她反反复复在医院折腾了这么多天,傅纾心里真的又恼又不平衡。屏蔽她就算了,和她有关,偏偏也不让她知道,终于不是那个事事会与自己分享的小姑娘了。
傅纾叹了口气,小声抱怨:“昨天去接人,她咳得都要吐出来了,病了大半个月了却没想过跟我说,以前她几点起床都会跟我报到的。”
答非所问。
口不对心。
还有,连人家几点起床都要知道,这又是什么变态的掌控欲,还说自己对人家没意思,这话说出来她自己敢信吗?叶榆暗自腹诽。
她冲着傅纾啧了一声,万分嫌弃:“心疼了?因为她去北城病了?你分得清内疚和喜欢吗?”
傅纾呷了口茶,没说话。
叶榆挑挑眉,继续说道:“如果是对小辈的内疚,为什么介意她与别人亲近,为什么不满她病了却不告诉你,你想没想清楚自己要在这段关系里扮演什么角色,对小辈心疼到这份儿上是不是有点过了,你难道不该为她摆脱了这种变相依赖而感到开心吗?”
“傅小纾,真不喜欢的话,不能这么霸道的。她是个人,不是所有物,她不是小时候况鹏抢走的那个洋娃娃,你不想要的时候,冷落在橱柜里搁着;占有欲上来了,揍人一顿也非要抢回来。抢不回来的,到时候你像昨晚那样喝酒充愣都没用!”叶榆反问完,又道。
傅纾张了张口,想反驳却哑口无言,偏偏叶榆就此打住,句句未提喜欢,又好似句句在说喜欢。女人长眸深深,望着院子里陪小孩嬉戏的人,她确实无法对都乐不闻不问,之前的计划显然行不通了,至于之后怎么做,她需要点时间,内疚也好,喜欢也罢,她需要点时间去想明白。
感情如何发展,终究是当局者的事,话点到这份儿上也够了,剩下的,叶榆相信这人自己能想明白,况且,在人家里谈论这些真的有心理负担,二老若是知道自己撮人女儿出柜,不晓得会不会把自己轰出去,做人不能又当又立,她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好了,那些辩证的问题你自己后面慢慢琢磨吧,下午打算去哪里,你想好没有?”
玉指微微摩挲茶杯,傅纾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湿了一角的茶几,良久缓缓开口:“她不能吹风,商场人太多了,又闷又杂,也不合适。”
叶榆气笑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忸怩呢,给你体贴的,都乐都成易碎品了:“大过年的,哪里人不多,那安排乐乐在家给文止辅导功课算了,不吹风,也不闷,正好那小子想跟着乐乐去上大学,交由她辅导,绝对事半功倍!还省得我出门戴口罩。”老娘多少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好吧!
傅纾:“……”
叶榆:“怎么样?行不行啊,在家辅导功课?”
傅纾:“傅老二挂的是物理,乐乐是文科生!”
言外之意,辅导个屁!
叶榆的白眼属实忍不住了:“哎,我说傅老大,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口是心非的人呢,不乐意就不乐意,还不能直说了!电玩城行不行,那三个小的都能玩。再不行,甭管是物化生,还是政史地,我都能让她辅导咯,不会教书,盯人写写作业还不会吗!”
傅纾的眼神飘了飘,颇有些不自在:“电玩城就电玩城吧,去厨房给我打下手,吃完中餐再出门。”
傅文止的手机,当天中午就被他软磨硬泡要回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做小伏低也不是头一回了。
傅纾是真的不想还给他,但着实也架不住叶榆调侃的眼神。眼看着手机被人磨走,她借口上楼找围巾,飞快逃离了闺蜜令人窒息的监视。
围巾是给小姑娘准备的,生病的人最不能挨冻,她记得这次带回来的围巾,有一条就很配都乐今天的打扮,可一打开行李箱,傅纾自己便先愣住了。
当年她去高中代课,小姑娘送了她一幅画作为生日礼物,原先是裱好画框放在北城家里的,后来为了携带方便,又装回纸筒,跟着行李箱天南地北地奔波。她已经好久不曾打开这个长长的纸筒了,最初的感动如今也变成留在身边习惯。
她记得,为了这幅画,都乐有一个星期的午休没来找她,她还以为小姑娘早恋,闹了大乌龙,把人委屈坏了。而如今,偏生她处处漏馅的喜欢,自己却只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