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向来冷若冰霜,极少这般热情,门客见状,心想都说无双公主与夫婿萧君侯关系不睦,萧君侯重病缠身,无双公主都不闻不问,难道是真的?
这般一想,众人胆子都大了起来,无双公主仙姿玉色,仪态万方,哪个未婚男儿不仰慕她?于是众门客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吟诗作词,只想能赢得无双青睐,成为入幕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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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喧闹之下,也引得萧让驻足,萧让还在养病,大夫说若他可以下床行走,也可多走走,有助恢复,因此萧让便撑着病体,在公主府中慢步,他被丝竹声引了过去,只见曲水流觞,小溪旁的无双眉如墨画,口如含朱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因为饮酒,已经染上绯红,无双身旁,围满了俊秀门客,她却丝毫没有厌恶之情,而是咯咯笑着,听着那些门客为她吟诗作赋,双眸都满是笑意。
萧让见状,只觉刚好一点的身体,又气血上涌,他咬牙,捂着心口,踉跄前去。
无双正端着金樽,听着一个门客吹笛,悦耳乐声中,她撑着头,饮下一口酒,笑道:“这乐声,犹如……”
她话音还未落,忽手上金樽被夺了去,然后摔在地上,映入眼帘的,是萧让略带怒意的脸庞。
无双一怔,然后下意识道:“萧兰亭,你做什么?”
萧让问:“我倒要问问,你在做什么?”
无双道:“我在做什么,你不是看的一清二楚吗?”
她望了眼那些噤如寒蝉的门客:“怎么停了?怎么不奏乐了?接着奏啊,接着喝啊,今日本就是风雅之会,谁都不准停下来!”
萧让道:“不准喝!”
无双都气笑了:“萧兰亭,你以为你是谁啊?我都要和你和离了,你管得着我吗?更何况,这是在云梦,这是在公主府,你更没资格管我!”
萧让道:“一日没和离,我就一日还是你的夫婿,我不能见你这么荒唐。”
“笑话!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平常,我和门客喝酒,就是荒唐?”
萧让都无法反驳,他只道:“你让他们滚开。”
“该滚的是你。”无双道:“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萧让气的心口发疼,无双又道:“你不会以为这全天下,只有你一个男人吧?我想在这些青年才俊中找到我下一任夫婿,不行吗?”
萧让咬牙:“你何必如此?”
无双道:“怎么?只准你抛弃我,不准我抛弃你吗?我不要你了,萧兰亭,你听好了,我不要你了!”
她施施然坐下,对那些呆若木鸡的门客道:“愣住做什么?接着奏乐啊!”
萧让已然怔住,无双说不要他了,她是真的要抛弃他了,她铁了心要让他尝尝三年前她尝过的一切。
那些门客已然又奏起乐来,喧闹声又响起来,无双在人群中言笑晏晏,这倒衬的他更加可笑。
所以被心爱之人抛弃,是这种感觉吗?
偏偏有个不怕死的门客还起身走到他身边,拿着两个酒杯,嘲讽道:“萧君侯,我听说你已被逐出雍国了,如今的你,已不是君侯了,身份地位,和我们一样,你在公主府,吃公主的,住公主的,对待公主,更应该客气点,否则,公主更会厌恶你。”那门客玩味笑道:“我们这些在座之人,哪个不想做公主的入幕之宾?其实多你一个,也不多,不如你,就排着队,和我们一起,等着公主的宠幸,做公主的男宠吧。”
说罢,还拿一个酒杯,塞到萧让手上,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然后大笑回座。
萧让何时何地,受过这种屈辱?他气得头晕眼花,他看向人群中语笑嫣然的无双,无双都未曾向他这边看过一眼,她说不要他了,就是真的不要他了。
萧让忽想起,当初,他欺骗她,说她是姜云曦的替身时,她是不是也是这种既屈辱,又绝望的心情?
萧让一时之间,竟不敢再去问无双,他扔了手上被强塞的酒杯,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离开了无双视线。
只是当他步履蹒跚走了几步时,却只觉心口剧痛,急怒攻心之下,已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
96◇
◎淋雨◎
萧让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战战兢兢的怜儿,而非无双。
他不由心中失望透顶,他都这样了,无双还是不愿过来看他吗?
他心中郁结之气难消,又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怜儿忙递上帕子,萧让平静拭去嘴角血迹,问:“你家公主呢?”
怜儿低头道:“公主忙着处理政务,让奴婢过来服侍君侯。”
所以无双宁愿处理冰冷的政务,也不愿见他吗?
萧让问:“她是不是不想看见我?”
怜儿忙道:“不是这样的。”她吞吞吐吐:“公主说,既然已经决定结束这一段感情,那再相见,又有何用呢?”
萧让哑声道:“好,好,她倒是绝情的很。”
他这一句话一出,怜儿更加不敢作声了,但是无双派她来照料萧让,她又不得不找点话说,怜儿于是劝道:“奴婢虽然不知道君侯和公主发生什么事,但是,公主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君侯如果多和公主说说好话,兴许公主会原谅君侯的。”
萧让只道:“她铁了心要和我结束,我再说什么好话,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奴婢却觉得,公主未必像她说的那么绝情。”怜儿道:“君侯昏迷了整整十天,那十天,公主也没怎么吃,更没怎么睡,担心到整日以泪洗面,如果公主真的那般绝情,那她大可以不管君侯便是,何必那么折磨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