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收了回来。
她左肩上的衣衫被他给扯破了,确实需要遮挡一下。
雨还未彻底停下,暗卫也还没寻过来,慕知意随手在山洞角落里扯来了三只叶片,捧在手中后阖上眼眸,不知在心中默念着什么,随后睁开眼眸。
将手中的叶片抛出再捡回。
如此往复六回。
得到了一个卦象。
慕知意用木枝将卦象在地面画出,咬唇凝眉瞧了好大一会儿,只听身侧传来裴清允有些无奈的嗓音,道:“是否卦。”
慕知意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是带了些小情绪。
否卦并非上卦。
裴清允见她情绪不佳,倒是颇有耐心道:“否极泰来。否卦与泰卦是六十四卦中最为特殊的卦,泰中有否,否中有泰,郡主只要心境好,否卦亦可转变为泰卦。”
慕知意问他:“裴枢相觉得此时的我,当是否卦还是泰卦?”
裴清允闻言,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道:“郡主心聪目明,当然是泰卦。”
慕知意轻轻‘嗯’了声。
心里踏实了些。
半个时辰后,禁军司指挥使施有道带领数十暗卫通过裴清允留在林中的记号寻到山洞前,施有道恭敬道:“裴枢相。”片刻后,裴清允自山洞中走出,施有道在看到他身上只有一件中衣时,神色瞬时一紧,回身接过暗卫手中抱着的遮雨油衣递上前:“属下来迟,请裴枢相责罚。”
裴清允在他手中接过,披在了肩上。
随后,将另一件油衣接在手中,欲回身进山洞,脚下步子却顿了顿,垂眸看向面前施有道油衣下的春日大氅,神色平和问道:“这件大氅可干净?”
施有道:“……干,干净。落雨时属下才披在身上。”说着,施有道极有眼力见的给解开脱了下来,原本他没有解下,是怕裴枢相嫌弃,却未料到他会主动问起。
裴清允接在手中,垂眸打量了眼,回身走回洞中。
片刻后,慕知意身披大氅和油衣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山洞中走出来,施有道上前行礼:“见过郡主。”眼角眸光偷偷瞥了眼对面的二人,待慕知意和裴清允走出数步后。
他回身给跟在身后的数十暗卫一个告诫的眼神。
暗卫们应是。
——
待出了这座荒山,又走回到小春山的地界,隔了很远,碧荷就已抱着小黑狗急忙朝着这边跑过来,满眼的担忧,带着哭腔:“郡主,你没事吧?吓坏我了。”
慕知意对她笑笑,示意她没事。
随后,不等她问,就看到繁茂梧桐树林后,禁军司的人带着十几位姑娘正在往山下走,碧荷见慕知意眸光直直的看着,与她道:“自年关后失踪的姑娘都在这里了,听一尘说,囚禁她们的位置极为隐秘,不止有死士看守,还有数十野兽守在门外。”
慕知意收回眸光,问:“可知是为何将她们囚禁在此处?”
碧荷摇头:“姑娘们都被吓坏了,什么都未说。”
慕知意轻叹了声,眸光在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裴清允身上扫过,禁军司的人正在向他禀告着什么,慕知意就先寻了块平整的石块坐下歇会儿。
片刻后,一尘怀中抱着只木匣子朝慕知意这边走过来,上前递给了碧荷一支硕大的荷叶,温声道:“已过午时,想必郡主饿了吧,这是我刚在山上摘的野果子,已经洗过了,郡主可先挡挡饥。”
被一尘这么一说,慕知意确实是饿了,随后接过碧荷递来的果子咬了一口,眸光在一尘怀里的木匣子上扫了一眼。木匣四周有很新的磨痕,显然是在那间暗室里刚给锯下来的。
设计此机关之人,将木匣与暗室里的书案镶嵌在一起,且设置了自燃功能,若有人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就废了,裴清允将其破开后,已然不会再自燃。
木匣子也就被锯了下来。
慕知意一口一口脆脆的咬着野果子,乌眸微动,忽然‘哎呀’了一声,伸出手臂来,只见手腕间有极细密的一点红痕,慕知意皱眉道:“有什么虫子蛰了我一下。”
碧荷先是懵了下,随后了然,着急道:“这可怎么办?不会是毒虫罢,这荒山里什么毒物都有。”碧荷着急的不行,一尘闻言,左手抱着木匣子,右手伸进怀中取了一瓶解毒消肿丸。
递给碧荷:“快给郡主服下吧。”
碧荷急忙去接,一个不小心,瓶子落在地上。
里面的两颗药丸都滚落在地。
如今的植物生长茂盛,地面上的草丛密集,两颗药丸掉下来再寻找,如同大海捞针,一尘见状‘哎呀’一声,将怀中木匣子搁在石块上,弯身和碧荷一同去翻找。
慕知意口中正脆脆嚼着的果子不再有声响,侧首看向被放于她身侧的木匣。
因着机关已被破开,此刻她只须抬手,就可以把木匣打开。
她适才就在心里想,能让裴清允亲自来此走一趟,一尘又始终抱着不离手的木匣子里究竟装了什么?若她没有猜错,应是她舅舅柳泉通敌的罪证。
那么,爹爹也参与其中了吗?
与裴清允不同,他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大胤,为了抓捕逆贼叛党,而她不一样,她不在朝为官,心中虽明是非大义,可她却始终只做有利于她的事。
木匣里的罪证是裴清允捉拿人犯的重要证据,也是他作为枢密院的枢密使应该为国为民所做之事,可于她来说,却是足以毁掉她最在乎之人的罪证。
他们的立场不同。
她今日应邀来此,自然有她自己的目的,裴清允如今在查的案子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只有跟在他身边,才能了解案件,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