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毫无察觉,又好似已经看清了众人的打算——然而怎么可能,他这样无动于衷。
一名男子为这样的神情感到退却,又恼怒于自己的退却,在角落准备的炸弹爆炸的同时,从他袖口里飞出一把匕首——
冷兵器划过皮肉的声音。
鲜血四溅,男子直直倒下,红色晕染了他身下的地毯。他一旁的侍者依旧一幅恭敬的表情,手上拿着长刀,血液滴滴答答地流淌。
“家主有令,少主的加冕典礼,不避讳见血。”侍者慢条斯理地说。
划过气管,暗杀者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然而宾客更没有,无数的暗杀者不再掩藏,下一秒,枪声、刀剑、咒骂声四起,间或夹杂着劝告太安所有人投降的叫喊,只是这一句话往往说到一半就没了声息。
同时,一条缎带遮住了“津岛修治”的眼睛,画面随即一暗,只余各种厮杀声。
这就是黑地下的世界。弱肉强食,即便是强大者露出疲态,也会有一群掠食者顷刻间一起扑上去,只是这准备好的缎带,侍者的宣告,无不暗示着这或许是已经计划好了的事项。
她说要见血,符合家主一向以来对少主堪称冷酷的要求。
不知何时没了叫喊声,只剩激烈的枪响和刀刃见血的声音,画面亮起来。远处一轮圆月,照在遍地废墟上,废墟之间,是无比干净的半球形凹陷,暗示着此地才遭受过可怕的攻击。
竟然在此刻切换了场景,而这里众人都不陌生:横滨镭钵街,此刻是它最初的样子。
最后一记枪声的回音消失,世界顷刻间寂静下来,只剩远处海浪翻涌的声音。
太安的人员开始按部就班搜寻敌方包裹,而太安家主收起剑,看向海浪声翻涌而来的方向。海风吹过她的衣摆,袖口的水波纹仿佛在月光下流动。
她依然穿着典礼的正装,踩在破裂的砖石水泥上望向大海,眼神专注,一手扶在佩刀的手柄上,整个人透露出逼人的锋利感,几乎要刺进观者的眼球。
这是第一次她出现的背景不是家族规整的建筑,也是第一次整个人身上透露着蓬勃的生之感,就好像她过往一直在消磨时光,不在意周遭发生的一切,等待一个最终的结局。
太宰治猛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残忍,却解答了所有彼此纠缠、且无法解释的困惑。
他看着光幕里望向海岸线的女人,瞳孔紧缩,心里已完全接受了这个最糟糕的事实。
这是什么?诅咒吗?简直是对太宰治这个存在,最恶毒的诅咒了。
有这么一瞬间,他想离开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也不要见到这样的人。太宰治并没有自虐的癖好,反而对痛觉十分敏感,极力想避免。而此刻,身体和意志都告诉他,到此为止,不要再往下看下去了,就此离开吧。
画面里上演的一切不为观者意志所转移,直到下属回禀搜集成果后,这一小队继续前行。
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森鸥外心里已有预感,不过他并不为此担忧。如果横滨真的进入了一个具有绝对实力、能够掌控事态的组织,对于横滨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
太过混乱切实损害着大型组织的利益,而森鸥外自己的做法也是以更强大的黑暗,来维持横滨的秩序,他成为港黑首领的原因就在于此。
现在这个时点,“他”正在常暗岛实行自己的不死军团计划,以死亡天使的异能力无限复活士兵,来形成永不损耗的战力。而真正让森鸥外在意的是,刚才和太安首领对话的那位宾客,无论是森鸥外,还是“森鸥外”都与其打过交道。
藤原润,藤原株式会社的社长,经营着一家大型的军工企业,常暗岛的一些军备武器由这家企业提供。他在对话后的脸色充斥着恐惧,他听到了什么?
森鸥外意识到,这个家族在日本的盘踞,可能比他原先设想的要深。
那么她舍弃少主的典礼前往横滨,必然意图撕下更大的利益。森鸥外毫不怀疑每一位组织首领的贪婪,特别是坐到了这样高的位置,正如他一般。
直到和军队碰面后,她竟然与异能特务科的科长种田山头火聊了起来。
她开始以类似同僚的口吻指责种田山头火。
不止森鸥外,大部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也开始陷入了巨大的混乱。
家主与好结果
“要是这个项目由太安负责,怎么会酿成这样的事故!”
开战似乎是不可能了,在领头的女子以不满的语气说出上述对白时,太安与异能特务科之间的关系,滑到了另一个诡异的地方。
太安是谁?太安负责什么?光幕中对这个家族的刻画,一直以来聚焦于它的隐秘和对各行业渗透,以及在上层的操控下悄无声息实现自己目标的执行力。它或许比港黑强大,但一直以来没有脱离黑手党的范畴。
日本的帮派虽然合法,但依旧只是处于国家监管的暴力团体,受官方制约。否则当年森鸥外也不会为获得异能开业许可证,特意谋划了一盘大棋。
然而此刻,当家主以平等的姿态指责种田山头火——这位特务科科长时,人们为此感到万分诧异。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对此初步了解了,但其实还不够。
藤原军工业的会长、异能力特务科的科长……一个暂且能说是巧合,当巧合多到这种程度时,森鸥外必须重新对这个家族做出评估。此刻,家族的科技水平中透露出的野心,与家主与世无争态度之间的割裂,终于有了进一步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