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缩在团扇后,一扇障目。
默默在心底祈祷宫人不要看自己,更不要同自己讲话。
宫里出来的,规矩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直视主子称得上冒犯,这事虞幼宁倒是不足为虑,可她仍是担惊受怕,忧心宫人若是向自己请示什么……
“殿下请用茶。”宫人恭敬行礼,跪在虞幼宁案前。
虞幼宁木讷点头,心中默念“快走快走快走”……
忽的,她扬起脑袋,不可思议从团扇后探出一双眼睛。
“……多福?”
虞幼宁眼中的错愕和惊喜作不得假,多福伏地,又再次朝虞幼宁行了一礼。
布满皱纹的老脸堆着笑意:“老奴见过殿下。”
虞幼宁忙命人起身,心中实在好奇:“你不是在京中修养吗,怎么也来行宫了?你身子可大安了?”
多福笑笑:“劳殿下挂念,不过是小病罢了,不足挂齿。”
多福寻了个由头糊弄过去,末了,又道:“殿下方才……可是在寻陛下?”
虞幼宁颔首:“我才从园子出来,不曾瞧见陛下,依理,他如今该……”
话犹未了,一阵喧嚣伴着秋风,骤然在虞幼宁耳边响起。
她唬了一跳。
抬眸望去。
金灿灿的秋光中,一人逆光高坐在马背上,明黄祥云纹长袍,内里衬着银鼠皮里。
沈京洲脚踩乌皮六合靴,长腿跨在马上,冷冽的眉眼俯瞰睥睨。
灼目的日光落在他肩上,竟也黯然失色。
虞幼宁失神凝望片刻,她只是呆呆站着。
回神之际,虞幼宁已经挪步至竹帘后。
秋光透过的缝隙,沈京洲身影颀长,风度翩翩。
身下的照夜玉狮子温顺听话,丝毫看不出半点野性难驯的迹象。
多福垂手立在虞幼宁身后:“陛下的坐骑是百年一遇的宝马,性子烈得很,也就陛下能驯服。”
思及先前在园子听到的话,多福眼珠子转动,轻声道。
“今日的赛马,殿下可下过注了?”
虞幼宁一心惦记着自己的烤兔子,哪里还记得赛马这事?
她小小“啊”了一声,窘迫道:“还没有。”
虞幼宁身上带的银钱都拿去作狩猎的赌注,如今腰间系的荷包空瘪,半个银子的影子也见不到。
她取下腰间系着的碧玉流云蝶舞佩,“就拿这个抵罢。”
虞幼宁笑靥如花,“总归陛下不会输的,我也不怕这玉佩有去无回。”
多福满脸堆笑:“殿下这话,该当着陛下的面说t才是。若是陛下知晓殿下有这份心,定然是欣慰的。”
一想起先前虞幼宁同纪澄说的,多福就头皮发麻。
亡羊补牢虽晚,可总比干等着煎熬强。
多福还想着不着痕迹暗示虞幼宁两句,忽听场上一记鼓声落下。
马场上黄沙漫天,众人振臂高呼,吶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