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琛未说一言,只待杨轻煦推回黑白棋罐时又用棋子摆了一局。他与自己对弈新局,杨轻煦也默契地没有要回白子。
或者可以说,杨轻煦就没想着陪他再下一局。
他的棋艺离墨子琛相差甚远,刚刚那局说不准都是因为墨子琛放了大水才让他输得没那么快。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才决定坐在一旁观战。
坐在榻上悠闲地喝着茶,杨轻煦注意力除了在棋盘上的对局外,不时还看向手持黑白子的墨子琛。
那是一张犹如神仙般的绝美面庞。三百年前,他曾代何归象去《蓬洲名事》中记录墨子琛继任岛主一事,其中详细写到了墨子琛的相貌……
现在回想,他还能记得一二。
“……其肤如脂,其唇如桃……”
那雪白的皮肤摸上去像玉一样凉,是杨轻煦小时候最喜欢的温度……
他忽地惊醒,肖想的正主就在眼前,让他更加觉得无地自容。
杨轻煦低下头试图遮掩逐渐红热的脸庞,脑海里却是挥之不去的一些艳丽内容。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棋盘上的黑白子纠缠得难舍难分,墨子琛神色自若,杨轻煦心乱如麻。
他连忙放下茶碗,一时没有控制住力道,碗底在接触托盘时发出重重的声响。墨子琛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杨轻煦如坐针毡。再也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他匆匆道歉,落荒而逃。
墨子琛目送他离开竹屋,视线重回棋盘时,忽然不知道该从何处解起。思绪就同棋子般纷乱,他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棋子,转头向外望去。
他的焦点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窗前的桃花上。
杨轻煦逃回了丹炎岛,躲进了晚枫榭。
一路没有遇人,他拍了拍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走进最熟悉的地方,他喝光了一杯冷茶,等到脸颊降回到了正常温度,他才坐到了窗边。
但他无心赏景。
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是悬浮在空中的楼阁,再回想起来仿佛都不那么真实——漆舜离开了蓬洲,墨子琛恰逢此时出关,这对他而言明明是双喜临门,另一重忧思却爬上了他的心头。
彼时他还并不明白这忧愁有何缘故,直到他余光瞥到了矮柜上的一本书。
《万象丹方》。
命运如重重枷锁再次加身,杨轻煦仍没觉得解脱。
好像在这之后,还会有更大的风波。
离伐魔之役还有五月,但他一夜都心神不宁。因为漆舜,因为《万象丹方》,因为墨子琛。以至于第二日来到长系屋时,南宫薰都发现了他心绪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