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擂台清场,登记木牌和结果的女弟子示意他们上去。他和先禾两相对立,俱召出自己的武器,只待一旁的试心弟子倒计时结束,漆舜立刻攻了上去。
这一击几乎用了全力,先禾勉力一挡,而后节节败退。
漆舜的进攻快准狠,每一剑几乎都刺向先禾的要害。试剑讲究点到为止,漆舜却不管这些,一心想要给先禾一个教训。
试心弟子见漆舜招招带着杀气,纠结着要不要阻止。却见身旁的何洛长老冷冷地看着战局,丝毫没有表示,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专心地评判这场切磋。
鲜血染红了衣服,先禾在他剑下受伤无数,还咬着牙硬抗。
没有人阻止,漆舜眼中泛红,变本加厉——直至一剑捅穿他的胸膛。
拔出剑的瞬间,鲜血从先禾体内涌出,浸湿了两个人的衣服,喷溅在了他握剑的手上。
漆舜此刻才终于清醒。
试心弟子将他拉开,何洛一言不发地跪在先禾身旁,施法为他止血疗伤。
面对眼前惨状,漆舜白了脸。
“若他再犯下大错,我一定不会留他。”
带着血珠的春泣剑落下,在擂台上发出一声闷响。漆舜捂住脸,手上的鲜血气味通过鼻腔,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算是大错吗?我不过是对他的背叛稍加惩戒——”漆舜在心中吶喊。他浑身脱力般跪了下来,沾着的血的双手遮盖住表情,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急救的药山弟子很快赶到,将先禾小心搬了下去。紧随他们身后前来的,是杨轻煦。
洁白的长靴出现在眼前,漆舜缓缓放下手,仰望着他。
被染上血迹的脸惨白,漆舜眼眶泛红,像是已经在为自己的行为忏悔。他眼中的红色消散的无影无踪,黑色的瞳孔中映出师尊犹如神仙的身姿。
杨轻煦的视线扫过满地血液,最后落在了漆舜身上。他怒火中烧,紧紧握拳,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他想一巴掌甩在那张看上去无辜的脸上,想要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事故已经发生,再怎么问都无法弥补他造成的伤害。
许久,杨轻煦才勉力平复心情,说道:“你还真是长能耐了。”
漆舜立刻爬到杨轻煦脚边,抓着他的衣服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师尊……求求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杨轻煦冷笑,“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能原谅你的不是我。”
“我……我还不想出岛……”漆舜连忙换了个说法,他紧紧抱着杨轻煦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不能离开这里,我离开这里了……世上就再没对我好的人了!师尊,求你——”
漆舜转而低声啜泣。“求你、别送我出岛好不好?”
“就算我想不送你出去,岛主恐怕都不会同意。”杨轻煦摇了摇头。“你应该庆幸,我没法明天就送你离开,你还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去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漆舜瞪大着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师尊,我真的……”
察觉到漆舜抱着他的力道变小,杨轻煦将脚挪了出来。“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待在屋内闭门思过,等着六月底的试炼吧!不论你通过与否,我都会送你离开。”
他知道他让师尊失望了,就算如此,他依旧觉得师尊对他并非全无感情。毕竟,他的师尊都没有为此说什么狠话,甚至和往常与他说话时的语气都差不多!
只是,他还不想离开。
一旦离开,他就再不能回到这里,就再也找不到解毒的方法——再也见不到他了!
漆舜再次伸手想抓住杨轻煦的衣摆,被杨轻煦轻轻躲了过去。
“还请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杨轻煦避开擂台上的血液离开了。
“师尊!”漆舜往他的背影爬去,一边哭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丢下我——求你——”
杨轻煦脚步不停,没有回头。
“求你……别丢下我。我对你、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低低的抽泣。
南宫薰站了上来,表情严肃,眼神冰凉。她从腰间抽出一根金色的宫绦,宫绦随即在她手上变成了鞭子粗的金绳。
她抬手就往漆舜身上抽去。
漆舜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自己。
“啪!”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金绳缠住了他的手腕,绳头如有生命般带着后面的金绳一圈圈地围住他的身体,直至绳头与绳尾汇合,金绳猛地收紧,开口处自动绑成了一个结。
“走吧。”南宫薰说。
试心弟子们把五花大绑的漆舜从地上拉了起来,一左一右将他押了下去。
漆舜没有反抗,低着头任由他们带自己回到丹炎岛。
到了他的住所,他直接被推了进去。金绳撤去,屋门在身后关上。一道蓝光闪过,木门中浮现出一个圆形阵法,紧接着,淡淡的蓝光包围住了整个屋子,延伸进地里。漆舜转身去触碰结界,门上的蓝光像水波一样散开,细细抚摸,他忽地发现自己连木门都触摸不到。
看来师尊是铁了心要把他关在这里。
脸上的泪早已干透,漆舜痴痴地笑了。
杨轻煦还真是他的好师尊,他怎么就不能相信自己一点呢?漆舜倚靠结界,指尖跟随阵法的图案移动着。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不过,师尊未免太轻视他了。结界困得了他这一时,又困不住他一世。只要他想,他就能用些别的法子冲破结界,到他面前去讨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