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笔录,这将是临王的罪证。”秦湍道。
不再与赤枭纠缠暗卫的失职,就算暗卫平日多加训练,遇到江湖中的人,还会是同一个结果。今日这种局面已经是幸运。
“陛下,还有一事。”
“什么事?”
秦湍想要将苻无舟愈发不安分以至于到处摸索的手从腿上拿下来,怎么人还晕着,手却到处晃。
赤枭早已学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该看的不看,只专心汇报:“卑职还发现,太傅的护卫在此次抵抗中表现英勇,似乎对刺客的招式十分了解。”
“是你的旧手下突然变强了,还是你变弱了?”亲湍不禁问道。
花良是赤枭一向看好的人,却屡屡不得志,甚至还办砸过陛下的差事,但到了太傅那里却进步神速,是让赤枭都觉得惊奇的程度。
赤枭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卑职是觉得,太傅大人对今日……似乎早有预料。”
秦湍淡淡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其实不只是赤枭,秦湍也不是没有怀疑。
今日的种种,包括苻无舟之前一些颇为怪异的举动,总让他有种若即若离,捉摸不透之感。
可若是这样呢——若苻无舟,苻太傅,他太子时期一直相伴的授业老师,也是重生回来的呢?
经历了上辈子的一切,苻无舟开始时不愿意接受父皇的托孤,不愿意当太傅,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血洗江南科场的故事,就全都说得通了。
秦湍自嘲地笑了一声,虽说荒唐,却不是不可能。
他抬了解苻无舟了,知道只有这样的老师在这辈子才会有躲开他的想法,试问只要见过那个冲动蛮横,残暴无理的自己的人,谁还会留下来,心甘情愿当他的忠臣肱骨,良师挚友呢?
秦湍平静的眼底开始涌现似有若无的暗潮,若是这般,可就有意思了。
苻无舟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身边正坐着秦湍,而自己那只没负伤的手臂搭在秦湍的身前,正在不知满足的上下抚摸着秦、湍、的、大、腿,细腻的衣料传来既清凉又滚烫的触感,让苻无舟一下子清醒。
他想一下子起身,却又扯动了右手臂,只能痛地“嘶”了一声,理智告诉他不能再保持这样的姿势了,他人已醒,作为知书达理的人师,自然不可以这般无礼下去。
可他的肌肤却迫切渴望着清凉,脑袋也在对上亲湍的脸的时候,一下子如溺水一般凌乱,就很想,拥上这个人,然后……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禁书中才有的画面,呼吸也愈发急促灼热。
这是怎么了?今日他一直与秦湍同行,所饮所食也都和陛下相同,不会有什么差错,怎么会有种被下药了的感觉?
但缺水的藤蔓就要寻找水源,溺水的人也必然要寻求靠岸,苻无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慌了神,他躲开亲湍的视线,本想着眼不见心不乱,耳朵却异常活跃起来。
远方的钟声响了一声,黄昏的乌鸦哑着声飞过,秦湍的呼吸声在近旁震耳欲聋。
他用完好的左臂撑着自己坐起,终于想起,此前他向何太医的公子讨药的事,追根溯源的话,似乎只有这件事解释得通,于是苻无舟在心中狠狠骂了他一声庸医。
一抬眸,秦湍的目光正看着他,双手撑着他的脸,关切问道:“老师,怎么这么烫,哪里不舒服?”
苻无舟摇摇头,眸子的水光快要溢出,他的脸感觉快熟透了,呼吸也急促,但他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异常,这太丢人了。
他该走出门去,让夜风把自己吹醒,或者跳到哪个池子里,不行,他还带着伤,不能这样,那就让乾风把自己绑起来,省得自己控制不住了找到谁,把那人祸害一顿。
秦湍松开苻无舟,捡起他因为太用力抠在床单上的手,丝缎的床单都被他抓坏了,秦湍柔声问:“苻无舟,你是不是那里难受?”
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苻无舟像那处看去,虽然他觉得难挨,可幸好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堪场景出现。
“果然。”对方低声道。
苻无舟这才知道他上当,秦湍分明这是在试探他。
“你出去!”苻无舟抽出自己的手,用力对秦湍说道。
“老师,朕可以帮你的。”
就像“五年前”发生的那样,只是这次角色互换了。可他不信秦湍会向他那般纯粹的只是单纯的想“帮”他。
苻无舟心跳如擂鼓,想赶紧把眼前碍事的人挪出屋子去。
真当他中了什么非人而不可解的药吗?区区一个伤药的副作用罢了,能将他难为到哪里去?
抬脚向秦湍踹去,就算无力而软绵,但至少表明了态度,苻无舟低吼,“请陛下离开。”
秦湍眼中的暗潮开始涌动起来,苻无舟这是厌恶他吗?分明已经处在难耐的边缘,苻无舟却放着自己这个可以排遣的解药不用,宁愿自行忍受。
这是将自己嫌弃到了什么地步?还是说苻无舟恐惧着他?
“苻无舟,你确定?”秦湍冷声发问,他站在床边两尺远。
而苻无舟抱着膝转过头来直视他,“臣确定。”
关门的声音响起,空气中残存着秦湍的怒意。
苻无舟解开了腰带,不让自己受过多束缚,他在自己散乱的袍子上仰躺着,调整着呼吸和心跳,等待着这场灼意慢慢过去。
两行泪水从眼眶滑落,苻无舟侧过头去,看着洁白而空寂的墙面。
明知不可得之物一旦触碰,便是焚毁自身,灰飞烟灭的结果。
既已知命若飞蛾,又何必去碰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