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经历过这一遭,他并不会因为今日的变故感到奇怪,而他已经穿好了软甲,给苻无舟的披风也能抵挡些兵器伤害,若他能安分躲着,也会平安度过今日。
可他几次上前,意欲将苻无舟带向身边,都被苻无舟轻轻推开去。
他竟如此无畏地穿行在杀手之间,是因为朕吗?秦湍忍不住想。
暗卫之中有人受伤,但没有人阵亡,苻无舟很是欣慰,亭子顶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应是战局还没有结束。
眼前的杀手伤的伤,瘫的瘫,已经没有什么攻击力了,在苻无舟的指挥下,护卫提着刀给地上的那些人逐一补刀,只有死透了的人,才不再有威胁。
秦湍突然喊道:“苻无舟躲开!”
原来是从亭顶被打落的一个杀手,正举剑刺来,现在的站位是,苻无舟挡在秦湍面前,大半个身子足以分去对方带来的伤害,只要他受一些伤,秦湍定然是无事的。
秦湍发出那一嗓子提醒,足以让苻无舟侧身躲开,即使自己还是会挨这一刀,却总不至于致命。
但他却眼看着苻无舟不躲也不闪,而是抬起了手臂,“嘶拉”一声响起,苻无舟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刻地血痕,而与此同时,杀手被赶来的赤枭捅了个对穿,睁着眼死去。
苻无舟捂着右手臂叹了一口气出来,惊险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他笑着转身去看还囫囵着的秦湍,感觉十分之欣慰,没注意到自己的脚步一直在晃,苻无舟没站稳,向后倒了过去,被秦湍扶住,却也逐渐听不清秦湍在说什么,只能见他深皱着眉头,十分焦急的模样。
所剩不多的意识支撑着苻无舟说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秦湍回应:“苻无舟,你坚持住,先别晕。”
苻无舟的耳朵里一片空茫,眼前渐渐起了层白雾,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我有药,就在我……身上。”
说罢,便不省人事了。
识破
经历一番苦战后,山亭四周已是一片凌乱凄惨。
有两名“雨蝶”的杀手,见大势已去准备趁乱逃离,却被花良发现,与近旁的暗卫合力将之拿下了,为了防止对方自尽,什么也问不出来,还是按老规矩将其卸掉了下巴。
还能活动的暗卫们起身,将山亭内和石阶上碍事的尸首清理掉,给秦湍开了道,他抱着苻无舟稳步沿着石阶走下去。
就在刚才,秦湍摸到了苻无舟随身带着的口袋,翻出了两个瓷瓶。
分别是解毒丸和金疮药。
不知道药效会怎么样,太傅用东西向来挑剔,想必药也是好的,不妨拿来应急。
秦湍想也没想将解毒丸取了两粒喂给苻无舟,又将金疮药小心地洒在他的伤口,希望能尽快止血,瑞缘擅长包扎,便用秦湍的帕子简单给伤口做了处理。
将苻无舟抱在怀中,秦湍脚步虽然急切,但还是尽力稳着,不让苻无舟觉得不舒服。
他只觉得靠在他胸口的脸颊越来越烫,秦湍想,苻无舟不是吃了解毒丸,怎么还不醒?
到了寺内为秦湍准备的休息之所,随行的何太医已经等在了那里。
何太医眼见着一贯沉着冷静的陛下,竟然颇为急切地抱着个人进来,定睛一看,才知那人是苻太傅,心里不知为何觉得原来如此。
方才让他紧急过来,还以为是陛下受了什么伤,现下看来竟不是,他走上前去,秦湍将人放平,小心把苻无舟受伤的手臂放好,才站向旁边,给何太医上前诊治的空间。
何太医上前切脉,又翻了翻苻无舟的眼皮,怪了,怎么脉象这般平稳,皮肤却是这么烫?
他诊治了半天,发现除了外伤需要用绷带好生包扎一下,并没有什么他能做的。何太医伸手解开包着伤口的手帕,苻无舟无意识地喊了一声“疼”,于是太医尽量放轻动作。
伤口即时处理得很好,也不知用的什么伤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血止住。何太医将手帕放在鼻下闻了闻,是一种熟悉且奇怪的味道,有几味药很常规,都是止血常用的那几种,可剩下的成分他却无法确定了。
何太医心中狐疑着给苻无舟好生包扎了伤口,退到门口,对倚在那里一脸冷色的秦湍道:“陛下,太傅大人无碍,好生休息即可。”
秦湍点点头,让瑞缘带着何太医下去休息。
四下无人,秦湍走进室内,在苻无舟床榻畔坐下,床上的人似乎很不安分,脸色潮红,似乎有些热,秦湍便拧了一块湿帕子,帮苻无舟擦着汗。
赤枭审完人回来,暗卫首领已经摘下了面具,他神色不太好看,转身轻轻合上门,单膝跪地道:“陛下,卑职护驾不力,请责罚。”
秦湍此时正用湿帕子给苻无舟擦着手,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苻无舟的指尖正有意无意地擦着他的手指,有些烫,秦湍便又重新沾了水,再擦一遍,那灼烫的手指却总不见凉去。
他头也不抬地忙着,只对赤枭说道:“这事不怪你,不必苛责。杀手是临王派来的吧?”
干脆将苻无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给他人工降温。
赤枭看了一眼,慌忙闪开眼神,只看着地面道:“没错,确实是临王派来的,卑职还查出,这伙杀手竟然是江湖中人。”
秦湍没想到临王杀他之心竟是如此坚定,所派的杀手是江湖里雇来的,江湖中的规矩便江湖中人不管朝堂之事,能收买江湖里的杀手组织,看来临王是下了血本了。
难怪上辈子伤亡那么惨烈,自己差一点就挺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