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数年,人间也差不多千年过去,但有些记忆还是恍惚存在心里,忘却不了。
柳决明正若有所思时,忽觉一只温暖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脚步,他撇过脸,看见祁安站在身旁,脸上含笑。
这是祁安很少出现的神情。他在心里对柳决明说:“谢谢你救了我爹。”
柳决明嗤笑一声:“不用谢,不赶我走就行。”
祁安回过头望了一眼存在所在的房间方向,看上去有些内疚:“我爹性子倔,你别放在心里。”
柳决明不以为然:“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小家子气呢。”他随即感觉自己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随手抓了一把,挠落灰尘之外,还有一只毛毛虫,正扒在手指上装死。
他露出一个极其厌恶且心慌的表情把虫子给甩掉,差点没保住自己那副洒脱自傲的神态。
祁安抬眼端详了他一会儿,心道:“我给你放水,你洗洗去吧,另外换件衣服。”
柳决明回过头:“诶,这个主意好,快去吧。”
祁安低头暗笑,转身到厨房给他打水去了。
后门偏处有间小屋子,里边挂着纹帐,四下没有窗户,属于密不透风。那间便是祁安家的浴房。原本那间屋子是关鸭的,后来没养鸭子了,收拾收拾改为澡间。不过现在进去的话还是会有一股不好闻的气味。
祁安给他放好了水,另外找了身干净衣服搭在浴盆旁的支架上。出来后没看到柳决明的身影,他纳闷的寻到自己房里,见他正坐在椅子上,一只脚搭在桌面,手里拿着几张自己写的字帖在端详。
祁安抬手扣了扣房门,提醒他可以去洗了。
“看不出来,你字写的还不错。”
柳决明把腿放下来,执手把字帖摊回桌面,起身从祁安面前走过。
祁安行到桌前,把被他翻乱的桌面重新整理了番。
窗外掠过几只黄莺,映着夕阳赤红的余晖渐渐飞远。
待柳决明洗完澡后,带着满身的湿气走出来,一只手拿着浴巾在擦拭脖子,满头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拿竹簪子挽了起来,发尾正连连不断的滴着水珠。
他身上换成了白色的粗布衣,甚至连亵裤都没穿,一瞬间感觉下身空空荡荡膈应的很。
见祁安拿着竹篓进来,发牢骚道:“你给我的这身衣服还不如那件补丁的呢,穿在身上怪难受的。”
祁安见他衣衫不整的模样,这才想起来,没替他拿亵衣,混身就只穿了单褂皮。他眼神瞥往不该瞥的地方,晃了一眼又避开。心想:并不是自己不给他拿亵裤,而是他统共就两件,自己裆里都还空荡着呢……
可不妙的事,他在心里自言自语全让那有读心术的柳决明给听到了。
柳决明蓦地抬眼,手中原本擦水的动作停下,皱起了眉头:“你家穷的连亵裤都没有?”
祁安看了他一眼,表示确实如此,淡漠的走开了。这山村里,没有亵衣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夏天天热,就算有,男人也不愿意穿,穿一件外衣在地里干活多凉快啊。如果天气冷了,那就多穿两条裤子,就更省去亵衣一说。柳决明之前是仙人,饭都可以不吃,哪还用得着沐浴更衣啊,浑身带着仙味呢。这澡洗的倒是让他回味无穷。
晚膳时,祁安摆好了饭菜,桌子一头坐着的是饥肠辘辘的柳决明,另一头则是他那神色肃穆的爹。
村长恢复神速,倒让祁安有些不敢相信,总怕他是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稍不注意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好在他看上去确实气色红润,比自己一个十几岁的热血小伙子都还好。
三人首次同桌吃饭,气氛有些微妙且尴尬。柳决明的习惯就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然在自己饿的时候只顾着吃,哪有空隙去看其他人的脸色。
沉静了好一会,村长打破宁静。他放下碗筷,对柳决明说:“你先停一下。”
柳决明抬眼疑惑的看他,嘴里还是不停的咀嚼。
村长:“你既然想留在我们这地方,就得学会干活,可不能把之前富家公子那一套在这使,毕竟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
柳决明喝了口汤,随着咕噜一声咽下去后,他放下筷子,不以为然的说:“行,你说怎么就怎么,我这么大个人,干个农活还是不成问题的。”他轻撇一下嘴角,露出一个飞扬的态度。
“那明天开始,我修养在床,你接我的手,把地里的活都给干了。”
“你修养在床?”柳决明挑眉,那粒仙丹可不是假的,想必这老古板睡一觉身上就有使不完的劲了,还修养在床?
村长面不改色:“这是伤者的特权,怎么,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说了算!”柳决明释然,心想他若是能躺得住,那就让他躺好了。怕的是,他明天不找点事情做做,心里都不好受吧。
小说《总有人觊觎本尊仙体》第六章收留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