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就没感觉了。
南乡沉默。
搁下书,离开竹摇椅,到我身前,慢慢地弯下腰,与软榻上的我平视。
紧盯着我的眼睛。
“有没有想过,你可以过另一种快活的人生,不用再隐藏,是什么就是什么,自由恣意地活”
“想过。”我认真地思考了许久,认真地回答她,“可那需要离开,代价太大了。我大半生来打拼下来的权柄、家财、社会地位,会尽数化为乌有,什么都不剩。”
“你还剩我。”
她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
“我们一起离开。我们一起走,浪迹天涯,逍遥快活。互相照料对方直到永远,白首偕老。”
“……”
讲真的,我真有些动心了。
很感动。
她能下这么大的魄力。
可同时又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怪异。
“先前,你也是不愿舍弃积攒多年的仵作荣位的,怎么近期突然改了口风,想离开了”
“……”
她答不上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挚爱的友人吶,定隐瞒了我些什么。
就挺糟心的,练兵场上刚和搭档互作沙包,练完了拳法,大汗淋漓,酣畅痛快,瘫软地躺在草地上。气还没喘匀呢,就接到了那边的传令,让赶紧收拾收拾行囊,备好文牒路引,准备下基层出公差。
杜鹰和我都去。
两位捕头,五位捕快,五十个精锐官兵,以及重中之重,领队的展大人、王朝马汉。
正四品的武官统领、正五品的校尉都安插进来了,包老青天这是真怕我们这些下面办事的,再往下压瞒案情啊,非得派个“督军”跟着我们。
轻装简行,轻车熟路,易容扮作镖队,日的车程便离了开封境内,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些古怪,队伍隐隐分作两派,一派是上了年纪、经验老辣、世故狡滑的,底下五个捕快有四个都跟我们抱团在一起。
另一派就是年轻的,刚入职公门还没两年的,朝气蓬勃的后生,他们热血涌动,紧紧地追随着德高望重的展大人,宛如训练有素、绝对忠诚的兵蚁。
王朝马汉夹在其中,绞尽脑汁,来回斡旋,几度想把我们拉到一起,然而都成了无用功。
哪怕坐在一起围着锅子吃鱼,无形的壁垒也会把两方隔开,连空气都泾渭分明。
“我吃饱了,去撒尿,要不要一起”杜鹰塞下最后一口饼子,拍掉衣服上的碎饼渣子,起身,看向我说。
我点头。
“走,一起去解手。”
到树林子里,杜鹰一撩袍子,解裤腰带,对着老松树的根系开始释放膀胱。
“章平怎么回事,怎么跟他们坐到一起了”
章平是此行五个捕快中,唯一一个没跟我们抱团的。他有些书生气,性情温良,耐心谨慎,极少动用残酷刑讯,和我们画风一直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