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瞧一眼御案上的堆积如山的奏折,阿嚏声连连不断。
天,要折寿的!
折、寿、的!
而且,头晕,目眩,上吐,下泄,中间打喷嚏,染风寒。
简直是不能承受的痛楚。
“皇上,您……”
“无碍!”贾赦挥挥手,命人闭嘴,陡然眼眸睁开,露出一道他有生以来最凶狠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凌厉非常。而后,缓缓的放下折子,蹙眉绞尽脑汁思忖了许久,终于动笔,批下了人生中第一份朱笔奏折。
这奏折,他看了大半个时辰,还是没看懂,说什么!
废话太长了,请安问好的话语连篇,有几个字,他还不会读,要翻阅皇帝的记忆,才懂用了哪个典故,在拍皇帝马屁。
中间写最近盐价上涨,百姓用盐困难,盐商奇货可居,私盐贩卖……
握笔的手微微有些一抖,蘸上鲜红的朱砂,思忖了许久,才缓缓落笔,铿锵有力的,“朕知道了!”
他默默翻阅皇帝的记忆,批阅奏折回复的字数,动辄成百上千,就这一句话,他压根不用比,是字数最少的。
写起来,最容易了!
贾赦飞快的动笔,一本又一本的奏折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递减下去。
扫一眼,朕知道了!
瞥一下,朕阅过了!
写一笔,朕身体很好!
动动笔,朕不立太子!
就这样完工啦~~~
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鼓个掌,贾赦得意洋洋的欣赏最后一封奏折,嘴角弧度微微上翘。
看着上面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忽地身子一僵,这字,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好像……是他的字。
他自小跟着祖母,由祖母开蒙,字迹隐隐带着一丝的秀雅,日后又临摹瘦金体,细细长长,看起来无比的飘逸。
而记忆中皇上的字体,严谨工整,喜欢楷体。
两者,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辨别、出来、
辨、别!
出、来!
也就是说……
贾赦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批复完的奏折,脑袋轰隆一声,瞬间炸开来。
皇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奏折
司徒锦刚命人拿着一等将军府的名帖,去请太医给怒极攻心,哀嚎不已的贾母诊脉,正准备打发围过来莺莺燕燕的一群人。便有管家婆子急匆匆的来报,宫里来人请大老爷即刻进宫见驾。
司徒锦眼皮忽地一跳,冷冷扫视了一圈贾母屋内的媳妇婆子,道:“老太太,你们照顾好了。”
而后,大踏步而去,来到正厅,还未说些什么,小内监十万火急的引着人上车。
夜幕已至,宫灯俱燃,天上群星璀璨,皎月斜挂在藏青天幕之上,光洒清辉,巍峨的宫墙在月光之下,斑驳疏影,透着几分肃煞之意。
宫门落锁之前,凭着皇帝急召手谕,“贾赦”一天之内再一次踏进宫来,引得众人揣测不已。
见车已至,便有内侍在前持灯疾步而行,给人引路。
司徒锦一路行至乾清宫。刚通传之后,戴权便板着脸出来,下巴微抬,余光扫视了一眼贾赦,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一板一眼的开口,“皇上有旨,宣一等神威将军贾赦觐见。”
司徒锦瞧了一眼,眼眸之中不解狐疑之色快要涌出眼底的戴权,缓缓眼眸一闭,而后睁开眼,眼神晦暗不明的再细细瞧了一眼戴权,他的心腹贴身内监!
躬身谢过戴权的通传,随后,脚下步子快如风,朝殿内走了进去。听着背后殿门重重关上的发出“嗤啦”的声响划破室内的静谧,司徒锦毫不意外的看着蹲在御案边小桌案边的贾赦。那小桌案是用来放置批阅完的奏折的,如今上面慢慢一叠,不由神色之间带了一丝的诧异,嘴角不由下拉,道:“你批完了?”
“皇上?”贾赦闻声回头,原本面上俱显惊惶之色,看见来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慌忙下阶相迎,直接下跪叩首,扒拉人大腿不放,“皇上,救命啊……”
司徒锦不语,直直向前走去,他已经不想在看自己的脸色露出这副蠢模样了!挑眉看了一眼奏折,看着上面大大咧咧的五个字,嘴角一抽,“你!”
“皇上,救命啊!!!”贾赦嘴巴不停歇的把缘由给说了出来,双手指指皇帝手拿的奏折,“您看看这字迹,我们……我装不了啊!”
……
司徒锦皱眉,飞快的又粗粗翻阅了几本奏折,嘴角愈发上钩,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看贾赦,然后又抽出几分奏折翻阅了下去,狠狠地深呼吸一口气,“请安折子,你写个朕阅,京里的事情,你回一句知道,这些都可以,但是!!贾赦,你告诉朕,这些重要的军政要务,你回个朕阅,你把那些阁老大学士已经弄好的“票拟”给吃了吗?”
边说,司徒锦抽出夹杂在奏折前头的纸条,上面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奏折的主要事务,而后写出处理建议。
“票……拟?”看着司徒锦手指捏着的纸条,那正正方方的小纸条随风飘扬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似乎在无声的嘲笑他。贾赦目瞪口呆,他……他怎么没发现?!!!
“你把奏折,打开,看过了吗?”司徒锦咬牙,忍不住拿着奏折拍贾赦的脑袋,“还是说,你直接翻阅到最后一页,就写五个字,合着这就算处理好了?!”
“不……不……不这样,还能那样?!我发现端倪了,恭恭敬敬来请你,又不是来挨批的!”护住头,贾赦被指责着心里满腹委屈,白了一眼凶狠的司徒锦,抛弃君臣之理,直接怒吼着,“又不是我想干的,我不批完了,那眼神!!!简直就是跟刀子戳一样,我又装不像,……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你说你那么勤劳干什么??皇帝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哪像你活的那么憋屈的,就一天下来,我……皇上,臣做不到啊,求换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