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他垂下头,回应道。
安抚般地望了望下面跪地的惊惶不安的属下们,边迟月继续说:“如今的安宁生活,是用仙魔之争那数不清的先烈骸骨换来的,不能毁在我手里。现在在场的各位,都是一路追随我而来的,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我相信没有我的监督,你们也能完成我的任务——或许是最后一个任务。”
“各位珍重。”
说罢,他便遣散了属下们,目送他们化作纷纷黑鸦,向四面八方飞去。
“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现在我们走吗?”众人散去,只有莫枕眠站在他身旁,笑意盈盈地问。
她脸上不见丝毫紧张与顾虑,神情悠然自若,好像即将面临的不是一场苦战,而是一次寻常的郊游。
边迟月看着她,笑了笑:“嗯,走吧。”
……
秦府。
“老陈,上次见你还是在你的葬礼上,犹记得陈家上下一片丧幡,家眷在你灵柩前痛哭流涕的情景,”谷雨夫人深深地看了对面的来客一眼,“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还不快给贵客上一壶茶,用我珍藏的灵溪贡茶。”她偏头对侍女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和煦。
待侍女退下,身形裹在黑袍中的来客冷笑一声:“夫人您在第六都可是呼风唤雨,手眼通天,一场葬礼可瞒不过您,想必您早就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就不用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谷雨夫人神情未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陈家虽达不到钟鸣鼎食,但也算得上荣华富贵,非要蹚那池浑水,何必呢,何必?”
“您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们的选择才是真正正确的。”
老陈面色肃然:“我们所追随的,是魔族之始、与天同高、无所不知的天神烛龙,不像那与仙门正道勾结、向妖族鬼修妥协的边迟月不一样,祂不会软弱,永不出错,会领导我们魔族重返巅峰!”
丝毫不为老陈虔诚的姿态动容,谷雨夫人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将谷雨夫人的态度看在眼里,老陈话锋一转,连忙又加了一把火:“不论修仙还是修魔,我们所思所求的无非是飞升上界,解脱尘世禁锢,与天同寿。可这么些年,魔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能够得道了……我甚至不记得,上一次目睹飞升雷劫是什么时候。”
“直到接触了那位大人,我才明白,这不是巧合……万法凋零,天道崩塌,只有追随伟大的烛龙,我们才能够——”
谷雨夫人打断道:“先前,我下令取消了与你们的一桩交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明白我的态度,清楚无需对我多费口舌。现在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们一眼了。”
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老陈面色阴晴不定,显然是想要发怒,却又心有顾虑,只能隐忍不发。
“这次我来,不是与夫人为敌的,而是代表我背后的势力,前来谈一桩生意,”老陈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知道,您手中有一样法宝,可以跨越各个都城之间的阵法……”
“你们想要‘传送密匙’。”谷雨夫人若有所思道。
“正是,”老陈立刻点头,“您放心,这买卖绝不会让您吃亏。即便您没有加入我们,我们也会与您分享关于天道与飞升的秘密,除此之外,更会有无数奇珍异宝作为谢礼。”
“若我们一时败于边迟月之手,您也不会承担任何风险与问责。他不知道我们势力的分布,更没有证据证明我们动用了‘传送密匙’。从头到尾,与您和密匙接触的知情人只会有我一人,而陈家都在您眼皮子底下,您不必担心我出卖您的消息。”
“——这就是我们的诚意,”老陈眼中的怒火消散,露出了一个自得的笑容,似乎认准谷雨夫人会答应,“您意下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谷雨夫人从不做亏本生意,同样的,她也从不拒绝有利可图的买卖。
在他看来,如此丰厚的条件,谷雨夫人定不会拒绝。
此时,侍女端着刚刚煮好的热茶,在t外面敲了敲门。
向外瞥了一眼,老陈尽管迫不及待地想听见谷雨夫人应允,但还是警惕地停止交谈。
“这是我的亲信,不用顾及她。”谷雨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袅袅上升的雾气,“你继续。”
瞬间,老陈面露困惑:“夫人,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哦,”谷雨夫人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可惜了,我还想听听,你有哪些理由来试图说服我呢。”
“……你、你!”老陈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戏弄了,顿时勃然大怒,口不择言道,“看在你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我们尊称你一声夫人,你别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匍匐在魔君脚下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被如此谩骂,谷雨夫人却没有露出半分怒容,一边抿着茶,一边静静地听着老陈辱骂,好像被诋毁的人与她无关。
等到老陈喘息的空隙,她才放下茶水,笑容依旧:“老陈啊老陈,我们各忠其主,彼此彼此吧。只是你这狗急跳墙的模样,可不体面啊。”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机会,让你畅所欲言,我竟不知道你对我居然有诸多不满。”
说着,她指尖微动。
剎那间,老陈身上的衣物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紧紧地贴住了他的身体,然后迅速收紧。
老陈反应过来,立刻抽出腰间的短剑,想要割裂身上的布帛。然而,这平日里柔软的布料,此刻竟变得无坚不摧,很快就牢牢地禁锢住他的四肢,让他完全失去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