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被变相地拒绝了,小烛脸上也没有丝毫遗憾之色,他只是笑着说:“当然了,不管你们干了什么,我都会宽恕你们的,我爱着你们呀。”
即使你们把我整日整夜关在房间里,妄图彻底控制住我,将我成为争夺权力的工具……我不也爱着你们吗?
神爱世人。
你们可是我的子民啊,我当然永远都会爱着你们、包容你们、宽恕你们……
小烛无奈而纵容地想。
松了一口气,女人转头怒视着黑袍人:“还不快向神子谢恩,感谢神子的慈爱怜悯!”
黑袍人如梦初醒,也学着刚才女人的动作,头连磕好几次下,额头都泛起一片通红。
心知触犯了大忌,之后的两个时辰,对于黑袍人而言可谓是分外漫长,他心中惴惴不安,手心里不断冒出冷汗。
熬着熬着,终于熬到了日轮升起,其他人来换班。
当离开那间昏暗压抑的房子的时候,黑袍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会一字不漏地上报。看在你才刚来,也没来得及造成什么后果,上面应该会从轻发落,”离别前,女人冰冷地警告他,“你好自为之吧,再有下次……哼。”
离开了神子所在的府邸,黑袍人感到轻松了许多。
不知怎的,他莫名想去街上逛逛。
没有多想,他一番乔装改扮之后,就变得和随处可见的行人分不出区别,迈腿进入集市,很快融入人群中。
漫不经心地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
忽然,他闻到一丝香甜的气息,望去,发现是一个卖烤栗子的老人。
他从小就不喜欢吃栗子,也嫌剥壳麻烦,而经过今天神子提出想吃烤栗子的事,他更应该对栗子敬而远之才对。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但不知怎的,他好像忘记了一切,眼里只剩下那一颗颗饱满的烤栗子,不知不觉就买了一份,机械般地品尝起来。
远处房屋内,小烛望着墙壁,似乎在发呆。
片刻后,他毫无预兆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香喔,就和闻起来一样,香香甜甜的。”
屏风前的侍立者们面面相觑,对神子这句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没有深究,很快将这回事抛到了脑后。
美人心(10)
为边迟月算完卦之后,狐面店主叹了一口气,忙不迭起身一挥袖。瞬间,她面前的长桌、木板、铜钱都化作一道朦胧的虚影,变得只有巴掌大小,被收入长袖中。
她向前踏出几步,姿态灵巧而闲适,然而每一步都使她身边的景物骤然变化,大地似乎都在这步伐间扭曲收缩,使她迈出的一步便有千米之遥。
转眼间,她来到鬼市真正意义上的中心——一艘庞大得一眼忘不见尽头的游船。
游船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船身荡漾开流水一般的波纹,就好像它真的漂在水面上。
在游船面前,人影格外渺小,犹如蜉蝣之于鲲鹏,但狐面店主却没有感到丝毫震撼与压迫感,轻松地一迈腿,像进自家大门一样进入游船内部。
她行走在一条长廊上,金红流苏在面具两旁摇晃,头顶上是挤挤挨挨的彩灯,两手旁是一间间紧闭的木门。
“堂主夜安。”
一路上,有不少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与她迎面撞上,恭敬地垂头问好,得到她的颔首后,才与她擦肩而过。
推开走廊尽头的门,狐面店主一进门就立刻掐诀隔绝了外界的窥探,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说你,要送个提醒可真是难为死我了,胆敢在魔君和师尊面前胡编乱造的,恐怕这世上除了我找不出第二个!”
“心虚什么?你确实有卜卦预知之能,也不算全是招摇撞骗。”房间里,正在修剪花枝之人转过身,声音慵懒。
那是一张艳色绝世的面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即便是眉宇间的倦怠,也为她平添几分独特的魅力。她手中娇艳欲滴的芍药,在衬托之下黯然失色。
正是蛰霜。
“谁不知道,以我的能力,看修为在我之下的人还好,能看得还算清楚准确,可看魔君那个境界的大能……蝼蚁之小,如何能窥见天地之全貌呢?”狐面店主喟叹道。
她也算是为天道t所钟,生来有占卜凶吉、预知未来的天赋。
弱小时,她还只能时不时看见模糊不清、不明所以的画面与意象,但随着修为上涨,她早已能够控制自己的天赋,一定程度上看到她想要知道的未来。
然而,若是为边迟月那般境界的大能算命,她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失去五感的人,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即使侥幸得到了零星的启示,也无法解读。
面对唉声叹气的友人,蛰霜哼笑一声:“先前我看你不也跃跃欲试的?现在知道怕了。”
沉默片刻,蛰霜垂下眸子,淡淡地补充道:“……你明明可以拒绝我的,不与我胡闹,也省了一桩麻烦。”
“我要是真怕麻烦,一开始就不会跟你做朋友了!”狐面店主笑了几声,语气俏皮亲昵。
可以说,她们的初遇,就开始于狐面店主主动捡了一个麻烦。
她们相识的那一天,初入鬼市的蛰霜一脸茫然与戒备,恰好路过狐面店主那神出鬼没的算命摊子。当时,她一眼看出蛰霜没入黑暗、心魔缠身的未来,那时她就立刻明白,她撞见了一个大麻烦。
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蛰霜与她命中的羁绊。要是她从此以后避免与蛰霜相见,想必可以改变两人相交的命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