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染没退反进,云靴绣花的鞋尖闯入兰芽视野。
兰芽心窒了下,心说他来是做什么?口中却答:“是查不到草原来的牛羊,该到哪处官衙交税。”
按例正常的牛羊入城,自然都有官衙收税;可是草原来的,是特例。皆因朝廷与草原,几年交好,几年作战;作战时牛羊便自然停了,衙门闲着长草,便给撤了。待得几年之后,重又开了互市,草原的牛羊就又来了,便又说不清哪个衙门收税了。
“就为这事?”司夜染不请自来,撩衣在床沿儿坐下:“你怎不来问我?”
兰芽仰头,却瞥见他白脸红唇地诡秘一笑。
兰芽心底呼啦一声,悄然问:“难道说……”
司夜染点头:“嗯,就是在本官处。”
从前私出灵济宫那回,她就隐约听绸缎行掌柜的说什么宦官坐地收税,她只以为是固定店铺的税,却没想到原来什么税他都敢收啊!
司夜染猜到了她的心思,便点头:“朝廷律法总有不尽之处,于是无所归口的税赋,本官都一并替朝廷收了。”
兰芽便一声欢悦:“太好了。大人帮小的捉虫!”
。
更深夜半,牙行街,春和当。
司夜染裹着墨色的大披风,面上也兜着巾子,皱眉跟在兰芽后面,鬼鬼祟祟进了院子里
暂时圈着牛羊的马厩。
兰芽在前面走得很兴奋,提着灯笼,一路殷勤地替他照着路,还不时柔柔软软地说些赞美他的话。
结果到了门口,看她提着灯笼闪到了一边,他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蹙眉望她:“何意?”
兰芽鼓着腮帮说:“……说好了的,大人帮小的捉虫啊!”
司夜染眯起眼:“本官自然说到做到,这不是已然带你来了么?你说不要惊动那些牛羊贩子,更不要惊动店里的伙计,我也都依了你——你现在又是何意?”
兰芽脸微微一红:“就还是——大人帮小的捉虫……”
司夜染终于听出些不同,“你难道是说,本官替你动手?”
兰芽脸更红了,使劲点头:“那些虫子很厉害的!见了血,咬住就不撒口!”
看他目光越凌厉,她才嘿嘿一笑:“不瞒大人,小的,呃,小的害怕。”
司夜染终于听明白了,恼得狠狠一咬牙:“你害怕,所以让本官替你动手!”
兰芽使劲点头:“大人也说过,小的不会功夫,手无缚鸡之力,连逃跑的度都没有……而大人不同,大人英明神武、武艺高强、无所不能……所以小的在一旁给大人打着灯笼,大人帮小的,捉虫。”
司夜染咬牙,忍不住冷笑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兰芽轻轻叹了口气:“小的也是帮大人办差,大人与小的本该彼此扶持。大人说,不是么?”
。
司夜染咬牙瞪着她。
幸好灯光昏暗,他的目光才没有往日看起来那么瘆人。
“你怎不去找息风?”司夜染还在计较。
兰芽心说: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故意要让你被虫子咬两口才欢心呢!
兰芽只恭顺答:“此事关系到办案,于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司夜染目光幽黑地凝着她:“按你意思,我今晚是必定无法拒绝的喽?”
兰芽忍不住嫣然一笑:“大人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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