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甘心今晚这是白来了,便还是耐不住,扯住身畔一名龟儿,问这院子里的鞑子少年下落。
那龟儿果然一愣。
兰芽幸已想好应对,便故弄玄虚地乐:“……你看本公子这一身穿戴,难道还猜不到本公子是谁家的?咳,实不相瞒,我爹他们来你这尝过那鞑子,回府去悄然议论,被本公子爷给听见了。本公子爷便也想来瞧瞧……”
龟儿上下打量他,仿佛真的信了他是哪位官员家的公子,便叹了口气说:“公子来晚了。那胡儿,已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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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狠狠一怔:“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走了,走哪儿去了?”
龟儿摇头:“小人哪里晓得?都是大人们的安排。”
兰芽心口一窒:“你是说,是朝廷里的人安排他走的?”
“没错。”龟儿说完便借故跑了。
兰芽回望这满堂喧哗,只觉心都被掏空了。
他竟走了,在她还没来得急再见他一面!
没来得及,知道他上回究竟伤得重不重;此时又是否已经康复……
当她费尽心机,终于鼓起勇气来再见他一面时——他竟已走了。
心内便是怒火翻腾:是谁让他走的,是谁这样随意安排他的命运?
究竟是教坊司所属的礼部,譬如上回所见的那个搂着慕容的礼部尚书邹凯?
还是说,有可能是司夜染的安排!
她一时悲愤,忍不住攥拳打在栏杆上,啪啪地响。
旁边有人经过,偏头向她望一眼。见她还砸,拳头已是红了。那人蹙了蹙眉,停步走过来:“这位兄台,你喝醉了么?”
兰芽心底痛极悔极,神思便都有些恍惚。迎向那人去,脚步身形也有些踉跄,便索性苍凉一笑:“是啊,醉了。这样浑浊不堪的世间,何必还要醒着?”
那人蹙眉:“兄台可需要小弟知会龟儿?”
“不必,谢过。”兰芽挥了挥手:“仁兄自顾其事便罢,不必管在下。”
那人又蹙了蹙眉,“方才隐约听见兄台向人问起鞑子之事……实不相瞒,小弟便有一半鞑子血统。兄台有事不妨跟小弟说说。”
兰芽心底一亮,扭头望那人。
奈何真的仿佛醉了一般,几番眨眼竟也看不清那人眉眼,只觉混沌一团。
她心底便笑:岳兰芽你真是傻了,你自己打扮成这样,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来;可是你怎地偏要看清旁人?
只说重要的吧。
她便转回头去,只看向楼下不知疾苦的寻。欢众人:“我想找一些草原上的嗜血虫,仁兄可否有法子?我出重金!”
那人仿佛挑了挑眉:“那东西本没什么稀罕,可是若要刻意去寻,反倒真不易寻到。不如小弟给兄台指一条路——所有进京师的牛羊猪马,都得入城交税。兄台不妨去找这样的地方,说不定能赶上身上还叮着虫子一同刚进城的牛羊。”
兰芽心底一喜:“对呀!”她躬身到地:“多谢仁兄!”
抬头去看,那人已经转身,身影翩然而去。
。
兰芽回了听兰轩,跟双宝要了两贴膏-药,剪成指肚大小,一左一右贴在太阳穴上。
期冀用这法子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专心想案子,而不是琢磨着该怎么样拎着剪刀直奔观鱼台去宰了司夜染!
慕容她得顾,可是秦直碧她同样不能不管了。
所以她现下得忍。
可是脑袋不听话,贴了膏-药还不时走神,她便也不管不顾地扯头。于是到后来,等司夜染无声走进来的时候,瞧见的正是她披头散、两边脑袋上一边一块膏-药的惨状。
司夜染便立住皱眉:“丑极。”
兰芽吓得一骨碌滚到地下,赶紧见礼。用袖子遮着自己的脸,恳求:“大人先回去吧。若有传召,小的待会儿梳洗更衣了马上过去。”
司夜染居高临下睨着她的惨状,问:“缘何这般?”
兰芽只得实话实说:“烦……一烦,就忍不住这样。唐突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