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染“嗤”了一声,拢紧面纱,便抬步走进马厩里去。
兰芽尽量将灯笼向前伸,让灯光更多照亮司夜染的前路,她自己则躲在灯影之外,遥遥观察着司夜染的举止。
眸光渐冷。
忍不住想,如此背影,如果她此时手中有一把尖刀,她便这样飞身扑过去,究竟有几成把握能要了他的狗命?
走进马厩深处的司夜染忽地一回身,身上墨黑的大披风倏然一抖,目光森然望向她来磐!
兰芽被惊得一颤,连忙改换了神态,颤声问:“大人,有什么需要么?”
司夜染拢着大披风,像是整个人都融入了夜色里。他无声盯着她,然后才缓缓说:“我现那虫子了。你需要多少?候”
“太好了!”兰芽由衷欢呼,“当然是越多越好!”
“你还真贪心。”
司夜染冷哼了一声,便转身回去,径自向前去,再不说话。
兰芽心内暗说:我知道你有功夫,寻常嗜血虫怕是咬不着你。可是一只两只咬不着,十只二十只咬不着,我就不信百只千只还都咬不着你!
——除非,你不是人。
——或者,你实则对那虫子并不陌生,知道如何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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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凝在夜色里,过得迟滞而缓慢,隔着他身上那巨大的黑色披风,兰芽借着幽暗的灯笼光,几乎看不清他的手势和身法。
却不多时,便见他忽然转身,向她大步走回来。
兰芽本。能一退,惊问:“大人?”
司夜染瞟了她一眼:“你准备好的笼子呢?”
兰芽惊喜得张大了嘴巴:“……捉到了?”
司夜染语声中寒意不减,只淡淡答:“嗯。”
兰芽便连忙噗地一声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也顾不得等蜡烛凉下来,便伸手进去想要将蜡烛给扯出来。
司夜染一皱眉,伸手一把攥住她手肘,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兰芽理所当然地答:“装虫子呀!”
实则她之前想了不少法子,找东西来装那霸道的小瘟神。双宝和三阳也采了柳条,帮她编成一个小笼子。只是她担心缝隙不够细密,让虫子飞出来咬到人。几次三番想过之后,主意终是打在了灯笼上。
灯笼纱罩都细密结实,且为了透光还都是半透明的材料。只需将灯笼上头加个盖,那便是极为方便的一只提笼,装虫子什么的可不最方便不过?
她结识完便兴冲冲去扯蜡烛……手腕却一紧,被从灯笼里硬生生拉了出来。
兰芽不解抬:“大人?”
灯笼熄灭了,原本幽暗的月色便渐渐显得格外皎洁起来,落在他面上,照亮他挺直的鼻梁,与清削的面颊,却照不清他深凹的眼……
她看见他蹙眉,听见他说:“蜡烛烫,你手不要了!”
兰芽心底便忍不住一颤——她认错了吧,他难道在,关心她?
笑话,定是她错了。他是恨不得杀了她,让她活着也是利用她、折磨她的,怎么会管她会不会烫了手?
她摇摇头,甩掉不该有的幻觉,淡然一笑,从他掌中抽回了手腕:“蜡烛就算还燃烧的时候,又有多烫呢?大人小时候难道没玩儿过,用手指从蜡烛火焰里穿过的游戏么?只要掌握好度,便不会有事的。”
她说着便仿佛赌气一般,故意迅伸手进去,将蜡烛拔了出来。
融化的蜡油是有些热,而且黏腻,粘上指尖便除不掉,滚烫地绕成一环。可是她却都不在乎,将空了的灯笼向面前一伸:“大人将虫子放进来吧。仔细别让它们咬了手。”
司夜染盯了她一眼,再没说话,只伸手将过来。
当他那只手从墨色的大披风里伸出来的时候,兰芽才现他的手有些不对劲——在月光之下,竟然有银白的反光,不似人手。
兰芽吓了一跳,忍不住抓过来细看。
这才从触手的温度和质感上找到答案——原来他手上戴了手套。类似银丝铁线细密织成,极为细密柔软却又能隔绝外物,与锁子甲的原理类似。
怪不得他一点都不紧张,仿佛不怕虫子咬似的。
此人,果然狡猾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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