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他走出电梯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打电话的邵隽晖,他牵着闻冉星在距离邵隽晖最远的位置上坐下。
六年未见,五十多岁的邵隽晖的相貌变化并不大,只是气势更强了,可能是因为这些年邵鸿远的放权让邵隽晖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和底气。
几分钟后,邵隽晖挂了电话,看向几年没见变化很大的闻郁,说:“郁这个字我可以理解为草木茂盛葱郁吗?”
闻玉灼对于邵隽晖知道他擅作主张改名的事并不意外,“你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觉得可以是那个意思。”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这假惺惺的模样?”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邵鸿远昨晚病危,进了两次急救室,邵隽晖折腾了一晚,现在有些累,他看向那个小孩,说:“让保姆带孩子去客房玩一会怎么样?”
闻郁也不想闻冉星知道太多他和邵家的那些事,“小星,你和阿姨去看会电视,爸爸和这个人聊天聊完了就去找你。”
“好。”
小孩离开后,他主动开口问:“什么事?”
邵鸿远昨晚病危,进了两次急救室,邵隽晖折腾了一晚,现在有些累,“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闻郁很清楚他和邵隽晖直接并没什么好说的,唯一能让邵隽晖主动的也就只有一件事,“什么事?”
“关于你母亲的事。”
闻郁捏紧拳头,很想说他不想听,可他又有些好奇闻以凝的存在对邵隽晖来说算什么,“我还以为你会找我算气邵鸿远的账。”
“没必要,就算没有昨天你的那一出,老爷子也撑不过这个星期。”邵隽晖挥手叫阿姨送了杯咖啡过来,“邵家很大,几十年前京城那边经过一系列动荡稳定下来后,一些大家族就特别受关注,邵家被迫收缩了一部分产业,老爷子有野心有手段不甘心被打压,就自己一个人来了绥州为家族开辟新市场,那个时候的绥州很落后。老爷子的身后是邵家,很多绥州本地人就想借机攀上邵家,刚好老爷子也想扩展市场,就选择了最稳妥的联姻,那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闻郁没想到邵隽晖会从那么久之前讲起,他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我母亲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性格又懦弱,嫁给老爷子这种强势的人之后,就成了一株靠着男人才能生存的菟丝花,可她没想过,老爷子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一株没有主见的菟丝花,所以当老爷子提出离婚时,我并不意外,她却怎么都不肯接受,最后闹得有些难看。”
闻郁抬头看了邵隽晖一眼,邵隽晖的眼神很平静,好像说起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老爷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决定,婚最后还是离了,我母亲被送去了别的城市,我在她的哀求之下,我去查了老爷子离婚的原因。我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那种人还会那么疯狂的喜欢上一个人,闻以凝是个和我母亲完全相反的人,她独立成长的经历让她身上带着股韧劲,老爷子看上的是那股韧劲,最后也败在那股韧劲上,老爷子这一辈子最大的挫折都是你母亲给的。”
“说得好像是闻以凝的荣幸似的。”
邵隽晖并不在意闻郁话里的刺,“我对闻以凝没有任何偏见,甚至有些佩服和同情她,老爷子要把你带回家我也没反对,因为我知道老爷子不会听任何人说任何话。”
“所以我的存在对你来说算什么?”
“就是一个普通的人。”邵隽晖喝了一口咖啡,说:“老爷子希望我们能给你提供一个家庭和睦的假象我就提供了,家对我来说只是另一个工作的场所而已。”
闻郁从邵隽晖的这些话里只感受到了冷漠,对家的冷漠,对父母的冷漠,对亲情的冷漠,“邵家对你来说算什么?”
邵鸿远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邵隽晖是老大,从他有记忆起老爷子就对他特别的严厉,强势的父亲和懦弱的母亲中,他只能向强势的一方妥协。
等他长大了懂事了,反应过来老爷子是把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他曾问过为什么是自己,老爷子说因为他和他自己是同类人,直到后来老爷子为了个女人发疯时,他才发现他们其实不是同类,“人是群居动物,我不想显得过于格格不入。”
闻郁曾经觉得明元策是冷漠的,可明元策的冷漠是因为别人对他冷漠,所以才给自己竖起了一道墙用来抵抗,可邵隽晖的冷漠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所以才会对邵知斟做的那些事视而不见,“邵家的那些人呢?”
“你想得到的回答是什么?”邵隽晖知道闻郁怎么想的,“你和我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你就算经历了那么多,现在也还是渴望感情,所以才会被老爷子威胁。”
闻郁已经没必要和邵隽晖说什么了,“我怎么想与你无关,你叫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人总是不知足
“老爷子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走后,你和邵知斟和邵知晟之间的事我也不会插手,但老爷子给闻以凝的那块玉佩必须还给邵家。”
“呵”闻郁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居然还奢望过能从邵隽晖的嘴里听到点什么,“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那是邵家的传家宝,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可邵家的人在乎。”邵隽晖看着闻郁说:“你可以提任何条件。”
“条件?”闻郁恨透了邵家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当初邵知晟找明元策的事邵知斟肯定知情,既然他找人掰弯了我,那么以牙还牙,等邵知斟成了同性恋的那一天,我就把东西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