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两篇文章,我的确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能证明是你写的,但是我读的时候,就觉得风格很熟悉。一个人写文章,无论内容如何变化,但是词频、句子结构、语气和语调这些事很难改变的。这三篇文章,读起来风格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相似。我从学校的数据库,调取了当年那篇文章,再一同将那两篇文章,让ai运用了相似度分析算法,判断出这三篇文章属于同一个人写的概率在98。”
庄梦平静而快速地说着,声音单调,没有任何起伏,冷静地就像是在念一纸判决书。
“……你胡说什麽!难道你就凭一个ai,就能断定那三篇文章是我写的吗!就算ip地址是我们宿舍,也不能说就是我发的啊!也许是我们宿舍里其他人,或者是楚妍用我们宿舍的网发的啊!”李雨婷涨得满脸通红,就好像是掉进水里的人,拼命扑腾着手脚,挣扎着,吶喊着,企图有人能够将她从水中救起。
庄梦并不理会,她依旧用冷静的声音念着一纸判决书:“那天半夜,我家里传来了敲门声,我觉得很奇怪的。于是我去找了保安调取当天的监控,可是没有陌生人出入楼道,这就很奇怪,直到我发现——”
“原来我住的公寓,5楼有一户叫做冯建国的,他就在z国企,好巧不巧,就是你的上司,对吧?”
“你,你调查我?”李雨婷的脸黑了,双手紧紧攥着,浑身微微颤抖着,就连桌子上的咖啡杯也发出细微的响声,像是一场隐匿在地下的地震。
“这样一来,就能说通了。那天,你住在你的上司冯建国家中,半夜坐电梯或者走楼梯到我家中,敲我家的门,然后再第二日再离开,如此一来,当天晚上的楼道监控也拍不到你,只是——”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多了几分嘲笑。
“冯建国已经结婚了,雨婷,你和他的关系竟然好到可以直接过夜的程度,他老婆知道吗?还是说,你是趁他老婆不在家的时候来的?”
“轰隆”一声,天际响起惊雷巨响,酝酿已久的一场大暴雨,倾盆而下。
“你放屁!!你血口喷人!你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纯属臆想!庄梦,你别以为找了个牛逼的男朋友,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庄梦,你别吓唬我,我根本就不怕你!有本事,你也把我弄到局子里去!”李雨婷激动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沖着庄梦大叫,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庄梦的鼻子,犹如一个快要淹死的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任何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咖啡店里的客人和店员,好奇地看了过来,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倾盆大雨来势汹汹,急促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无数只手在敲击着,在吶喊,在控诉着,却都是些死不足惜的鬼。
庄梦擡起头,冷静地审视着勃然大怒的李雨婷,原来她只是八分猜测,如今看到她的反应,已经是有九成确信了。
原来,那个躲在背后、就像潜伏在草丛里的蛇一样死死盯着自己一举一动、在最关键时刻给她致命一击的人,当真是李雨婷,这个她曾经唯一的朋友,最信赖的人。
呵,她曾经唯一的朋友,最信赖的人!
庄梦感到一阵心灰意冷,缓缓道:“我今天来,向你说这些事,不是要审判你,也不是要把你做过的事公布于衆,更不是要逼着你向我认错。”
“我只是告诉你,请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你再做一次违法乱纪、干扰我生活的事情,我将会对你追究法律责任。”她擡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李雨婷。
“呵、好大的口气!别以为你现在有了靠山,就能颠倒黑白了!”
“我告诉你,我没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我都没做过!你疯了吧,这些都是楚妍干的,你安我头上干什麽!你血口喷人,一点证据都没有!”
李雨婷的声音非常大,咖啡店里的人都看了过去,还有一些站在门口躲雨的人,他们听到了“楚妍”这个名字,都竖起了耳朵,面上露出了窥伺别人隐私的窃喜。
庄梦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雨婷,就像是一块即将燃烬的木炭,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将原先那个怯懦的李雨婷,烧了个精光。
“呵,证据吗?你当真要看证据?我怀疑你,是因为,那篇匿名的爆料文章,里面做的对比调色盘,用的内容压根就不是我线上发布的内容,而是存在本地的草稿。我本地的草稿,引用的是《红楼梦》里的诗句,写成了“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但是我在发表时,发现自己记错了,便改为了‘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那是我小说的的,本地草稿,只有在你电脑里存着。”
当初,庄梦刚写小说时,因为没钱买笔记本电脑,还是借李雨婷的电脑写的小说,本地文稿和线上文稿有细微的差别,不是非常细心,压根就看不出有任何区别。
然而,就在“余”和“馀”这两字,就隐藏着究竟谁是真正的匿名发帖人。
当年,她气愤至极,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压根就没有仔细看爆料贴的具体内容。时隔三年,再一次冷静地审视,那篇帖子到处都是漏洞。
当时,楚妍听闻庄梦的小说要被改编成电视剧后,恨庄梦抢了她的头风,于是带头霸淩、孤立庄梦。那篇匿名帖子一发出来,几乎所有人都自动地认为是楚妍写的,再不济,也是高雅、吴慧这两个和她玩的好的女生写的,根本就没有人会怀疑到李雨婷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