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是江山,而陆小凤这一行人,不过是中途杀来的程咬金罢了。
如若能够将他们陷在这里自然是再好不过,镇西王世子将一众傀儡派过来拖住了他们的脚步,目的就是做一个烟雾弹,以图大业。
想到这里,祁明远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他的指尖微微蜷紧又松开,第一个朝着傀儡的来路走去。
就算前路机关重重,他也认了。
毕竟他曾经答应过那人,在那万丈峰巅,他定是要陪他一共。
只是就在这一瞬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带似乎是带着脚镣一般,沉重的声音几乎叩在了一众人的心上。
陆尧下意识抓了一把祁明远示意他停下,而那黑暗之中的人也就慢慢现出了身形。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小猴子一闪身窜了出去,竟是极为亲密地蹦了上去,和那人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祁明远蹙起眉来。
何妨他乡遇故知
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认出眼前的那个人是谁,楚辞朝下意识地提起笔,然后被宫九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那人出现的瞬间,大家方才微微卸下了戒备,只因为那人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镇西王。”宫九微微蹙起眉头,语声有些凉又有些讶异。
镇西王形容苍老,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活死人一般,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们,然后干笑了一声:“造化弄人,造化……咳……”
他开始呛咳起来,沉重的手铐和脚镣跟着晃来晃去,看着就令人有些心惊。
很显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形。
祁明远看了他良久,然后淡淡问道:“你还好么?”
“呵,”镇西王笑了笑,唇角有血丝一点点溢出来,他小心地抱着那只小猴子,就好像是抱着生命最后的依靠,“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好么?”
明知故问的祁明远默然扭过头去,不论之前这人做过什么,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垂死的老人而已。
谈不上威胁,同样也让人觉得可恨可叹。
“离我远一点,小毛没关系,你们离得近,我怕是那孽畜的毒性会传给你们。”镇西王咽下满口的血腥气,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说每一句话就好像是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字字染血。
这样的情状让楚辞朝看着心惊肉跳,他看了镇西王良久,最后问道:“楚某或是可以给你看看。”
宫九下意识攥紧了楚辞朝的手腕,那力气用的有点大,让楚辞朝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
镇西王沉默良久,最后笑了出来,他的脸上皱纹太多,挤在一起显得有些生硬,连着那语气也跟着诡异起来:“不必了,”他看了楚辞朝一阵子,最后微微挑了挑唇:“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怜我那孽畜……咳……”
唯一一个有着这段记忆的郭擎天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竟像是忽然有了知觉一般,整个人往上狠狠一弹。
这动作太大将他身边的司空摘星惊了一跳,下意识就凑了过去:“擎天?”
郭擎天双眼紧闭,看上去似乎是在挣扎。
司空摘星小心地守着,生怕将人惊动了一点。
然而镇西王见了却是慢慢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都是吃力的很,脚上的镣铐实在是太重又太过坚实,在场的人武器饶都是神兵利器,也不敢轻易砍下去,所以只能听着这压抑的声音响彻整个暗道,看着镇西王一步步走向郭擎天。
“让孤看看他。”镇西王说着,却也似是有些自嘲。
司空摘星看了镇西王良久,最后默然让开。
倒是陆小凤伸手将他轻轻一拦:“镇西王,我有一句话要问。”
“你在怀疑我……”镇西王苦笑道:“你说。”
“世子为何将您束缚在此?”陆小凤看着镇西王的眼睛,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睛不会泄露秘密,镇西王也一样。
他身上的小猴子正憨憨睡着,看不出半点防备的意思。
镇西王看了陆小凤良久,最后微微笑了笑:“因为他要制成孤的傀儡,将孤制成傀儡,从此永远听他摆布。”
这番话说出口,似乎是费了镇西王好大的力气,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陆小凤,似乎是要倾尽他的一切。
陆小凤问:“还有救吗?”
楚辞朝这样的悬壶世家,最擅长的就是望闻问切,此时没办法直接切脉,只好径自近了一些看镇西王的脸色,楚辞朝的神情凝重不似往常,半晌方才道:“抱歉。”
镇西王笑了笑,似乎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让孤看看,或许还有法子,不然他就要这样晕上一辈子。”
一直沉默着的宫九忽然开口道:“世子的去向,镇西王可曾知晓?”
镇西王微微一怔,眉宇之间尚有犹疑。
“这就是知道,”宫九冷笑一声,拔剑出鞘,立在了镇西王身前,“孤认为你是世子派来的奸细。”
镇西王那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宫九良久,最后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起先还很小,然后愈发尖利起来,听着微微有些慑人。
半晌他方才笑够了,慢慢伸出手示意:“孤就要死了,手已经黑了,骨血消磨殆尽,”他看着面前的人,眼底似乎是有些悲哀:“就算是将他说出来,你们追上了,也是无法的。”
宫九挑了挑眉,一言不发。
倒是祁明远慢慢攥紧了拳头,眼底有些隐隐的焦虑,隐在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下,看不分明。
镇西王慢慢道:“他就顺着这条路向前,所有有标记过火焰的路就是他的路,路上机关重重,没有他你们是开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