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问杨修禅叫住她做什麽,而是往他的来路看瞭一眼,好奇道:“杨公子怎麽进来的?”
杨修禅本有一肚子话要问,此刻听见祈宁这话,愣瞭一愣,随即耳根子发起热,他含糊道:“唔,走进来的。”
院门处的侍卫不可能让他一个男子堂而皇之地入祈宁所在的内院,便是让他进瞭,也不可能无人前来通报。
祈宁扫过他些许凌乱的衣摆和靴上的青苔,猜到他是翻墙而入,无奈笑瞭笑:“院墙高窄,杨公子当心,别伤著腿脚。”
杨修禅在朝中练得一身钻龟壳的好本事,他见被拆穿,立马从善如流地躬身请罪:“微臣有事想询问殿下,一时性急,不得已贸然行事,望殿下宽恕。”
祈宁道:“公子请言。”
当初船上杨修禅拒绝瞭祈宁的好意,此刻二人独处,他心中实有些尴尬。
但他心乱如麻,必要从祈宁这得一个答案才能安心。
他微微拧眉,开口问道:“微臣曾与一位不知身份的友人以书信交往。但前不久,那友人忽然无缘无故与我断瞭往来,我今日得见殿下墨宝,觉得殿下的字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杨修禅希冀又疑惑地看向祈宁,情急之下连尊称也忘瞭:“你可有借助宫外的书坊与人通过信吗?”
他望著祈宁的眼睛,想从她的眸中辨出答案。然而须臾之间,便被她眉眼间的媚色惊得恍瞭下神。
祈宁宴上喝瞭酒,本就媚豔的眼尾此刻染瞭一抹醉红,狐精般蛊人。
他们祈傢人,尊贵无上,却也似乎天生便有以容貌蛊惑人心的本事。
祈伯璟是,祈宁亦是。
杨修禅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立马拱手,改瞭称谓:“微臣是说,殿下可曾借由书坊的小书阁与人通过书信。”
他话音落下,便听见祈宁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有过。”
杨修禅闻声怔住,神色微动,些许急切地抬起头,脱口又问:“那与公主通信之人的笔名可是……”
他话说到此处,忽然有些面热,因他取的名字既不文也不雅,古怪得有些难听。
枯橘皮精。
鬼知道他当初怎麽一时失智取下这一癫名。
以书信相会时不觉得有什麽,此刻要在祈宁面前说出口,杨修禅实觉得臊脸。
他吱唔瞭片刻,不大好意思地放低瞭声音,问祈宁:“可是枯、枯橘皮精。”
他说完,又用那夹杂著希望和困惑的目色看著祈宁,而祈宁却以看著相熟的故人的眼神看著他。
那神色有些遗憾,又有些落寞。无需她再承认什麽,杨修禅已经从她的神色裡得到瞭答案。
是她。
他面色诧异地看著他,嘴唇微动,却又欲言又止。
祈宁见他如此神色,低声问:“为何这样惊讶?杨公子是不是觉得与你书信来往的该是个男人,认为我一个久居深宫的无知公主不该有如男人一般的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