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恕罪,在下绝无此意,隻是……”杨修禅说著声音一滞,说不出个道理。
因他的确一开始就以为对方是个壮志难酬、心思深鬱的男人。他也并非没猜想过对方是个女人,但那隻在一瞬之间,从未深思过。
以至此时此刻,当确切地得知真相,他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恍惚和疑虑。
为什麽?
她写下那麽多的信,她知道和她通信的人是自己吗?
他看著祈宁:“公主是不是知道是我?”
祈宁点头。
杨修禅抿瞭下唇:“从何时开始?”
“一直。”祈宁看著他震惊的神色,缓缓道:“从我得到你的第一封信后,写下第一封信的第一个字开始。”
杨修禅听她大方承认,说不准心中翻涌的情绪是被戏弄的愤怒还是别的什麽嘲意。
又或者,终于能和素未谋面的旧友相见的惊喜。
祈宁看著他深拧的眉心,缓缓抬起手,似想要抚平他皱著的眉头,可片刻后,又克制地收回瞭袖中。
杨修禅的目光扫过她拢回宽袖的纤细手指,眉头一时皱得更紧:“臣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样做。”
祈宁浅浅笑起来:“我告诉过你瞭。”
她的笑很淡,在昏暗的烛光裡透著一抹消散不去的愁绪。
杨修禅不解:“何时?”
“上次在船上,我说过,我心悦你已久。”她声音轻而又轻,充满瞭遗憾:“可惜,杨公子你不喜欢我。”
是瞭,自从那晚在船上他拒绝她的心意之后,杨修禅就再没收到过友人的信。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她便是他的信中人,一切便都说得通瞭。
杨修禅看她半晌,最后问道:“那日,殿下为何不表明身份?”
祈宁苦笑著道:“我那夜活生生一个人站在公子面前,放下身段百般示好,但公子分毫不为所动。我又如何敢孤注一掷,言明身份。信中我并非真的我,真的我是祈宁,是公主。真我与幻我,杨公子选择瞭幻我。我又何必去破坏信中的那人在杨公子心中美好的一面呢?”
她再度如此直白地在他面前剖明心意,杨修禅听得羞赧不堪,隻恨自己蠢笨眼拙,伤人伤己,还丝毫不知。
他退后一步,折下脊背,怀著悔意歉疚向祈宁端端正正行瞭个大礼:“一切都是在下之过,是在下眼瞎无能,伤殿下心扉,在下倍感歉意。但还望殿下切莫为此烦忧,如若有宽慰殿下之法,请殿下务必告诉在下,以慰你我之心。”
祈宁看著他低折的背,伸手扶他。
柔软纤细的手掌抚上手臂,杨修禅不敢让她用力,忙顺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