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半信半疑应了一声,荧惑自言自语似的念叨,“那,估计辰哥知道原因,要是这次不能马上抓到那个鬼,我就干脆过去问问他。”
“直接问羲和不行么?”
“爹爹他……算了吧,我老觉得他要是不想说,你就肯定套不出来结果。还不如去问辰哥。”
“你那个爹啊,倒确实太莫测了。”无奈的扯动嘴角,白长庚在话音落下时牵住荧惑的腕子,随后说了声“跟紧”,便刹那间化作一道苍白的霹雳,带着隐约的蓝色电光,瞬时一闪,两个身影便同时消失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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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旧城内西侧的地下水域源头并不难,贴着城墙根基的位置把那粉末小心均匀的撒下去之后,白长庚单膝跪地,一手贴在地表,念了喝令风生的咒决,不出片刻工夫,就只见原本的柏油路面以下有两百的光脉在涌动。光脉从他掌心扩散开来,以迅疾的速度自西向东贯通着整个地下水网。
“这家伙还是有两下子的。”心里暗暗想着,为了躲避那刺鼻的味道而浮在半空的荧惑居高临下看着那白色的大网迅速铺张开来。
从西北,到东南,光脉延伸到的区域,就会时不时有黑色的模糊影子窜逃出来,想必那是同样躲在地下的幽魂或是小妖。瞪大眼仔细盯着那蔓延的方向,却在整张网完全铺开前始终不见什么强大的邪气出现。然后,就在荧惑已经开始怀疑这粉末是否对那恶灵有效时,东南方接近城边沿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
那动静像是雷声,在地底滚滚而过,当中夹带着惊惶的低吼,从地表看,在白光延伸的路线之中,有个浓稠的黑色灵体在快速移动。那明显就是在躲避被风吹过去的麝香粉了!黑灵慌不择路,在水脉中乱窜,终于接近旧城东南角时没了继续逃窜的余地。
从东南方传来的雷鸣和震颤越来越强烈,白长庚站起身,悬浮到和荧惑同样的高度,看着那被白色大网罩住无处可逃的灵体。
“就是它了。”冷静的判断着,白长庚瞬时化为翼狼的面目,正要往目标赶去时,却让荧惑一下子挡在了面前。
“等等!”
“干什么?!”
“这个……你带着。”把那锦囊捏在手里,拉长了一端的丝绦,打了个结之后给翼狼轻轻挂在脖子上,荧惑开口,“有这个在,至少,不会被近身的吧。”
白长庚看着那只猫,一种类似于感动的情绪膨胀起来,低头凑过去,极轻的舔了一下对方的脸颊,他在扭回身后说了声“就在这儿等我!”,便用力鼓动了双翼,直向着东南方冲了过去。
荧惑并没有跟去,他又往高处升了一些,怀揣着复杂的心思屏息俯视下面的情况。那翅膀一扇就飞出好远,巨大的阴影投在地上几乎能遮盖住大半个紫禁城的狼,只是一转瞬就冲到了旧城东南角。在那儿,完全无路可逃了的恶灵在拼力撞了几下旧城的结界却总是无功而返难以突破后,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紧接着便在一阵直冲上半空的黑色烟幕之中撞上了地面。
荧惑看着,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太过刺激了。
他并非没见过神鬼妖魔争斗的场景,当初共工与祝融大战不休,他曾亲眼目睹,一直认为世间最恐怖的事儿莫过于共工撞倒不周山那一刹天崩地裂有如末日来临的感觉,但那场景和眼前的局面比较起来,都不大值得一提了。
因为那团黑色烟雾竟然会是如此庞大。
扭曲的,翻滚的,好像染墨的阴云层叠着喷涌而出的灵气混合着绛紫色的电光,霎时就笼罩了半座城池,跟着,黑烟之中凭空出现两个苍白的空洞,就像是猛兽的眼。那烟雾远远超过了白长庚的体积,虽无法轻易将之围拢,却有一种无法驱散的势头。
滚滚的黑气许久才完全脱离了地面,在空中凝结,逐渐聚集成更为浓稠的形体,当荧惑远远看着那黑色的物质竟然最终化作了和白长庚一模一样的翼狼时,他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末日到来了。
半空中的翼狼有两头,一黑,一白,就像事物的阴阳两面,纯粹的邪与纯粹的正,不能融合不能兼并,只能不停争夺碰撞,或是其中一个被完全吞噬,或是更彻底的两败俱伤……
“你……究竟是何方邪灵?!”眼看着对方变成了自己的模样,白长庚几乎惊异到颤抖起来,喉咙中发出一阵沉闷的嘶吼,他把交错的獠牙咬得直响。
那黑色的狼眯着冷白色的瞳孔笑了出来,随着好像只有在森罗鬼界才能听见的嘶哑笑声一并发出的,是狼口中弥散的紫色雾气。笑声传了很远,余音里,那低哑的嗓音开口了。
“白长庚……你可还认得我么?你我……已经数百年未曾谋面了……莫非,你这高高在上的神明,已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你、你是……”声音终于颤抖起来,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恶灵,白色的翼狼几次试图张口,却都以失败告终,因为他怎么也无法承认,更不可能愿意承认,这漆黑的,盈满了所有世间消极情绪,以极端的悲哀、孤单、失措、无助、惊惶、恐惧、绝望、怨恨凝聚而成的邪灵……
竟然就是他自己。
那确实,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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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尖锐的刺痛在头脑之中贯穿。
他霎时记起来了。
成神的时候,秦广王做了一件也许当时怎么都想不到会造成如此严重后果的事。他把那死在灰烬与废墟之中的白犬魂灵里阴暗面的部分分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