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是有这种可能。”点了点头,辰轻轻靠拢过来,本想问问荧惑的情况,却在彼此距离接近到一定程度时突然愣住了,“……你……”
白长庚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皱眉:“怎么了?”
“你身上……”辰眯起眼来,慢慢移动身体绕着白长庚走了一圈,而后用有些恐怖的眼神与之对视,“你身上,为何荧惑的味道那般浓重?”
“……一个洞府歇息,自然有所沾染。”尽量维持着冷静,他解释。
“不对吧,这味道和昨天的,可是天渊之别呢……”审视一般看着对方,辰沉默后再次发问,“……莫不是,你背弃了自己的承诺,对荧惑下了手么?”
白长庚一句话也没有回答,这沉默显然惹恼了同样爆裂性子的辰,咬紧牙关去探查对方的内心,却完全没想到竟然半点关于昨日的信息都不曾收集到,这家伙的心里……居然是空白的?!而与之相反的是,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探寻时,一股猛然袭来的强大的抵触力量让辰脑中一阵尖锐的刺痛。
低吼了一声,大猫闭起眼来甩了甩头,好一会儿才缓解了不适感,辰睁开眼瞪着白长庚,继而瞬间幻化了人形,猛扑过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撩起宽大的袖口。
“果然……你、你……”一眼就看见了那乌黑色的印痕,辰抬起头来恼怒又惊诧的开口,“你居然……对自己下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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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甩开束缚,白长庚叹了口气,脸上并不见太明显的表情。
“可这是异灵的死咒啊!你……你怎么会的!”
“捉鬼多了,自然能从鬼身上学来些东西。”
“这种专门封禁思想的东西搞不好会减损多少灵力你知道吗?!”
“……知道。”
“知道你还……”本欲发作的辰突然卡住了,然后,他瞪大眼,一把揪住了白长庚的衣领,“姓白的,你告诉我,你到底对荧惑做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等明天我把他送还给你,你可以问他。”即便这样被撕扯着,也没有反抗,白长庚竭尽全力维持着平静,“现在不是时候。”
“他要是会说我还需要问你?!”
“……他说与不说,是他的自由。”半天,才轻声吐出这么一句绝情的话,话一出口,一阵隐隐的钝痛就翻搅着白长庚的心怀,和荧惑之间的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欲缠绵印象太过清晰,自己对荧惑的绝情和对自己的绝情也太过清晰。原来,他果然不是个能轻易做到绝情的人,违心的言辞说出口时,一字一句都让他觉得像是正在被那死咒侵扰。
面前的辰已经愤怒到了临界点,被回避着躲闪着拒绝着的感觉是猫所不能容忍的,从背后腾的烧起一股磷火来,辰一转息间就重新化作了猫妖的模样,跟着猛抬起尖利的爪子,一道寒光闪过,白长庚的颈侧见了几道明显的血痕。
血并没有大量渗出,作为神灵异乎寻常的复原力让那些伤口并不足以造成巨大伤害,可少量顺着脖颈流下来的嫣红的血还是洇湿了那白色的衣襟。白长庚被疼痛侵袭得咬紧了牙,顾不上低头看看弄脏了衣裳的血迹,他只是忍了疼,对着暴怒的辰开了口。
“要是这样能让你出出气,那,随便你。要是你不想再和我一道去捉那恶鬼,想去哪儿也随便你。等三天期限一过,带荧惑走,或是捣毁了我的洞府,全都随便你。”缓了缓力气,白长庚一声苦笑,“只是现在,你先别去打扰他,不然若是有了什么异常,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许会比我更后悔。”
话,说得句句在理,可丧失了理智的辰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声嘶哑的吼叫,闪着磷火的大猫扑过来,把白长庚一下子撞了出去。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整个被撞到了鼓楼的平台上,地面的震动泛起一阵尘烟,白长庚想从尘烟中站起身,却被辰死死压在地上。
白森森的獠牙就近在咫尺,始终不想还手的人反而有些想笑了。
自己没有被荧惑情急之下一口咬断喉咙,却要在已经跟荧惑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即将被他哥哥一口咬死了么?
好吧,自己是神,神是不死的,可断了喉咙终归会疼,那和活人受伤是一样的。但是,这疼痛他无力避开,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理亏。碰了荧惑的,是他,违背了自己话语的,也是他,如果说之前他都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那么,也许被一口咬下去,那濒死的疼痛会让他稍微清醒一点吧。
他闭上眼等待,等着那獠牙陷进他的喉咙,可他等到最后,也没有被那刺骨的阴森之气真的咬穿皮肉。
取而代之,是一声惨然的笑。
张开眼,辰已经回到了人形,那比荧惑成熟许多的男人脸庞满是无奈的悲哀。悲哀中看了白长庚片刻,向后退了几步,辰一个脚软坐在了地上。
“算了……算了。”低声念叨着,辰烦乱中把指头插进自己银色的短发,“算了,其实我也知道……归根结底,是我弟弟引诱你的。”
“不……”白长庚摇头,可辰并不听他的辩解。
“只可能是他乱了你的阵脚,不然,你堂堂忠义白衣神,又怎么可能做出宁可给自己下死咒,也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儿来?”苦笑着,辰抬起头,“猫妖真是可悲的种族,凭空而生,生而不死,还总不能安分守己,明知道是殊途,还贪念着有朝一日或许可以‘同归’……傻到极点,蠢到极点了!!”
“……”白长庚站起身,沉默中走到辰跟前,沉默后伸出了手,“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