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间摆放的桌椅被拉开,却没有人坐在那里。
桌上银盘里堆着鲜红的苹果,银质的刀具插在果肉里。
穿着白色西装礼服的男人背对着铜门站在透明的玫瑰窗前。
一直到脚步声停在了身后不远处,他才转过身来。
披在肩膀的白色外套在空中打了个转,他微笑着看向手持长刀的太宰治。
太宰治在看清男人的面貌时,终于叹了口气,他望向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睛,问:“这是第几次?”
男人相较他而言稍显低沉的声音响起,却如今夜的月色般柔和清朗:“第58次。”
“那么,你能站在这里,就说明终于成功了吧?”
男人微微一笑。
太宰治与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并排站在一起,共同望向玫瑰窗外被雾气弥漫的寂静城市。皎洁月光将两个人笼罩进光圈中,宽容地对待将这座城市陷入混乱的每一个人。
他于高塔之上居高俯视整座城,慢慢开口:“两个月前,安吾告诉我,我的档案记录在8月27日那天就被抹消了。同一天晚上,我的房间里出现了这个。”
太宰治伸出手,胶囊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也被月光镀上一层银白的光。
“到今天,正好少了57粒。”太宰治看向与他面容一模一样的男人,“从那一天开始,之前回溯的时间线就开始合并了吧?”
男人看着玫瑰窗上并立的两个身影,望向窗中倒影的那张还略显稚嫩的面容,微微一笑:“是。”
“所以,在原本的时间线里,8月27日那天我就带着织田作一起叛逃港口黑手党了。”
“是。”
“组合本应该在什么时间来到横滨?”
男人并没有隐瞒:“五年后。”
“为了【一千零一夜】,我才在【书页】上将组合出现的时间提前了对吗?你也是因为【一千零一夜】,才能跨越空间出现在这里。”
男人终于叹了口气:“不是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吗?”
太宰治冷静地道:“所以假死药是你给我的,为了让我能够在失败后使用神刀御雨前,对过去时间点的我预警,在【书页】上重新编写是吗?”
男人终于笑了起来,漂亮的鸢色眼睛里明明倒映着莹莹月色,却没有丝毫的光能停留在里面:
“是。在你第一次试图用【书】改变世界线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虽然我可以利用无效化的特异点,任意查看【书】中所有存在的世界,但我也只是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做一个旁观者,看你不断地试错、失败、再利用御雨前回溯时间,然后继续重蹈覆辙……直到你在上一次时间线中,无意中得到了【一千零一夜】,才使得两个世界有了短暂连接的可能。”
“只是在一个世界里,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我,所以我只能在你假死后,世界意识判定你已死亡后,才能出现。”
太宰治直白问:“你当时做了什么?”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看向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微微一笑:“我将御雨前掷去了第一次未被回溯的时间线里。”
太宰治垂下头低低笑起来,毫不意外:“所以这一次,你也是为了让她拥有另一个【一千零一夜】,使自己能够以异能的方式出现在这里,才将组合的事情告知了我。”
男人微笑着,没有否认。
太宰治伸出左手,一条细链垂下,被银链系住的平安牌悬在空中轻轻摇摆。
清脆的啪嗒声响起,平安牌的牌头被抽出,露出里面空了的细长凹槽,太宰治低头,长睫微颤:“那她知道吗?”
男人同样看向悬空的银牌,沉默了一下:“她不知道。但是她的母亲曾窥见过未来,【书页】也是她放进去的。”
太宰治看着在月色下折射着银光的平安牌,半晌,才向男人伸出手。
男人从西装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被折叠过的纸张。
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太宰治将纸张轻轻展平,视线从第一个字开始,慢慢划过,一直到最后一个字结束。
因为纸张的大小有限,在不同的时间节点都只能用最简单的字眼概括出会发生的大致的事。无论是东京咒术方,还是组合的出现,都在这张纸上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而时间的起始是从8月27日。
“已经发生过的,且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重大影响的事件是无法改变的,所以那位魔人先生策划的这场迷雾,就算是【书】也不能抹除掉,你能做的只有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将写好的剧本添加进合适的时间节点,由那些事件产生的影响去扭转这次事件的结局。”
男人淡淡说着:“费奥多尔想要的不仅仅是你的无效化能力,准确的说,是谁的都可以,所以他利用你们无效化产生的异能特异点,破开了本该只有【书】才能看到的世界线限制,让她看到了其他世界里你的死亡,以救你为借口诱导她吃下准备好的苹果。苹果被注入了死去的涩泽龙彦曾经收集过的能力,可以使剥离的异能与原身伤害共享。”
【就如同白雪公主吃下的毒苹果,你以为她会等来童话里的白马王子吗?】费奥多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紫色的瞳孔因为兴奋而微微收缩,【不,她只会安详地死在睡梦里。】
“而在这场迷雾游戏里,异能者会被脱离身体独立出来的异能力所追杀。想要活下去,就要杀掉自己的异能,否则就被异能杀死。”男人继续道,“当伤害共享,你杀了她的异能,她会死,不杀她的异能,她也会被自己的异能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