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余兴,难道不够有趣吗?】费奥多尔微笑,【所以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书页在你那里不是吗?就让我们赌一赌,到底是她想要救你的心更坚决,还是你能够通过书改变她的结局……如果你赢了,这里的异能结晶都是你的,无论你是选择阻断能量源,散开浓雾,还是维持现状,都悉听尊便。但如果你输了……你们的无效化异能结晶就是我的了。】
“竟然失败了57次吗……”太宰治喃喃着,他一只手抵住自己的额头,散落的黑发遮住他的面容,“这就是你在这张纸上加上最后一句话的原因吗?”
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上,在最后一行被人用钢笔加上了一句话,笔锋刚劲有力。
那上面写着【当世界线融合后,只会保有最后一次时间线里的记忆。】
如同可悲的怜悯。
男人突然转过身不再看他,走向月光下的玫瑰窗,立在窗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阖上眼睛,企图遮住目光里可能会泄露分毫的情绪,语气淡淡:
“当你同费奥多尔坐在桌上用她来博弈时,无论你是否被迫,你都应该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哪怕你有御雨前,可以无限制的回溯到过去的时间节点,但如果一个人决意去赴死,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意志。”
“无论你如何改变过去,无论多少次的阻挠,无论用尽什么方法,只要你们开始相识,只要你们的命运开始纠缠,你都再也无法阻止他。因为你才是他全部悲剧的开始。”
“除非你决定将你们之间所有的记忆都抹去,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注定遇见他的地方,斩断与他之间所有的羁绊,从此山高水长,永不相见,这样的方法你愿意吗?”
男人平静地替他回答:“如果你愿意,就不会有这57次不停地回溯时间了。”
太宰治却是定定地看着他:“所以,在你的那条世界线里,你选择了用这种方式让织田作活下去吗?”
男人怔了一下,然后突然低低笑出来,微微后仰,笑声越来越大,他伸出手指抵住头,噙着笑看着太宰治:“是。他还活着,并且跟这个世界一样,去了武装侦探社,有了属于他的真正的朋友,他的梦想也实现了,写的书获得了新人奖,他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只是不认识我而已。”
男人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只是人生里少了一个我。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会带来厄运的我而已。”
太宰治注视着那双压抑着沉沉郁风的眼睛:“为了实现这一切,你做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首领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笑起来。
太宰治与他对视着,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是眼睛却完全不一样。
对方的眼睛如同深不可测的深海,没有任何光能够穿透这片海。
而他自己也像是快要溺死在这片海的人。
太宰治终于叹了口气:“你这家伙,不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要想方设法给我们改写出一个好结局吧?”
首领听着,神情突然柔和些许,月光跳跃在他的侧脸上,他垂着眼睫,唇边的弧度没有变:“你知道吗,在那本书里,所有的、只要是存在的世界线里,只有我们两个世界里的织田作是活着的。”
“我窥见了他数以万计的死亡,每一个世界的我们都在试图拯救他,但是,全部失败了。因为你无法去拯救一个决意去死的人。于是提前知道结局的我,决定推翻所有本该发生的一切,编制了一个盛大的虚假的世界,”紧接着,他突然又轻轻道:“但是你却不一样。”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又像是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服谁:“我亲手制造了一个虚假的世界,不过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在这条世界线里你们都还活着,还能继续参与到彼此的生活中,甚至可能将要有一个好的结局。但是替你改变了这个命运的人却要死了。”
他在书中看着这个世界的自己在每一次落笔结束后,依旧没能挽回爱的人时,他也会想,是不是他们总要失去些什么,就是永远无法得到圆满,像是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逃出这样的命运。
太宰治沉默地看着首领,终于问了出来:“在你的世界里,没有她吗?”
跨年夜那一晚,两个无效化造成的异能特异点曾撕开过空间限制,她看到了其他世界的他,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
首领微微仰头去望塔尖上的月亮,柔和的光洒落在他的身上,连细长的眼睫都被月亮偏爱到,洒上了银白的光,好半天,他才慢慢说:“没有。”
然后侧过头来,看向对方,鸢色的眼睛里暗流涌动着:“如果说,织田作活着的世界线在这本书中尚且还有两个,那么她存在的世界线,就只有这一个。”
“只有你,跟其他所有的我们都不同。”
太宰治怔了一下。
首领叹息了一声后,笑了起来:“所以,我只是在救我自己。”
你没有看到过其他世界里的你自己啊,活着的每一天就已经用光了你全部的力气。没有爱过,更没有被爱过,因为惧怕会失去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愿再接受他人的好,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心。那些世界里的你成了一只真正的野狗,苟延残喘着,只等待着解脱的那一日。
首领侧了侧目光,并不是很想去讨论其他世界的自己:“两个月的时间,每一次她梦到我,我与她在这个世界的连接就会更加稳定。直到今夜,费奥多尔的迷雾让我成功以异能力的方式走出了你们两个人的梦境里,成为了你们共同拥有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