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再往前一点,想要触碰那一颗小小的诱人的痣,想要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看着她的眼睛,想要触碰她散发着淡淡暖意的肌肤,品尝那一抹水润粉嫩的唇瓣的甜美。
光是回想起她小口咀嚼糕点的样子,就忍不住心如擂鼓。
流血一点都不疼,只是为了克制自己不断伸向前的身体,默默咬了一口舌头,感觉到了酥麻的疼。
郗道茂刚帮他上好药,看见的就是这样抿着嘴,眼中似有什么在烧的官奴。
不该看,现在看会吓到她,唐突她。
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和她这样相处,这些年来她来的次数多,时间却都不久,有几次连好好说几句话都没成,她就又走了。好不容易,这个人,俏生生的,在他眼前。哪怕一句话都不用说,静静的,听她的呼吸,还有她一个小小的动作,发丝撩过的弧线,那一缕一缕的,很细很细却怎么也逃不过的糕点甜香。
坐在她对面才发现,这样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的不是一时一刻的眷恋。
他要的不是一朝一夕的相处。
他要的是和她光明正大,地久天长。
他要的是和她生同寝,死同穴。
正文夜话情脉
作者:王平子更新时间:2012-04-1922:55
永和十一年年末的时候,郗璇写信给郗昙留郗道茂在王家过年,崔氏虽然四年女儿,想到郗道茂自小没什么亲近的玩伴,在王家能够多和同年人相处,也就放她在王家热闹了。
倒是郗恢,从小只要郗道茂在京口就要粘在她身边的小人儿,念叨了好几日。等到他认识了新玩伴,就不再抱怨了。
郗道茂和王徽之王献之两人年岁相近,郗道茂的年纪正好在两人中间,于是三人倒不时一起玩闹。
郗道茂是个爱记仇的人,她四五岁的时候,郗超得了两件上好的玉饰,其中一件是最上等的羊脂玉,光滑剔透,最上面的一个圆形玉石,雕着日月星辰的图样,下面连着两个鸳鸯玉带钩,再往下,还用红色丝绦编织着纯色的黄金小铃铛,但凡郗超给她的东西,都是万里挑一的上品。
郗弘的那一件和她的类似,只是没有她的那一串精雕的黄金小铃铛,丝绦也是黑色,玉色也要黯淡的多。
倒不是说她的玉饰比郗弘的玉质好多少,只是这玉要人养,沾了佩戴者的灵气神儿,才会显露不同光泽滑腻,她的那份,可是郗超戴在身边一阵子才拿出来送给她的。
她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她失去了它。越是珍惜,就越想着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结果过了几天她喜滋滋想要探到腰间去抚弄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那以后,她巴巴的想要郗弘把他得的那一件让给她,结果郗弘只一句,“送了人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不仅堵了她的口,郗超都是不便再说了。
从那以后,她对郗弘憋了好久的气,在他的新衣裳上画乌龟,偷偷把掉在地上的糕点捡回盘子里给他吃,偷偷藏起他的先生要他背的书,捉弄了许久方才消气。
她不愿意跟别人不愉快,是因为懒得闹得不愉快。王徽之从小一直居高临下的看她,一次两次尚且不计较,次数多了骨子里的傲气就压不住了,总是忍不住冷嘲热讽他几句。
却不想王徽之此时俨然已经算是个少年了,只觉得她孩子气分外有趣,她瞪着黑白分明的凤眼,形状姣好的远山眉皱在一起分外有趣,倒是笑得分外和煦,一来二去,两人倒是越来越亲近起来。
这一年冬至日,王家诸人又是一起家宴,郗道茂一路走到厅堂,长廊两旁都挂上了红晕晕的圆形灯笼,遥遥的倒影在池水中,又是红火喜庆,又是晚风凄凉。
郗道茂虽是狐裘加身,前面小厮打着灯笼,后面跟着桃叶桃根桃实几个贴身的婢女,却仍是忍不住收紧了前襟。
拐过一个弯,正遇上了王徽之王献之兄弟。
这日王献之披着一件鹤氅,华贵非常,露出不变的雪白衣领,大氅之下,喜庆的朱红色宽袍,那种层层迭迭的里衣,中衣,红灯笼照耀之下晕出雍容华光。
王徽之穿着和他同色的大氅,顺着同样的雪白衣领,盘旋而下的深紫色袍服,也能看出钟鸣鼎食之家的端雅。
郗道茂心中一向孤高自诩,觉得郗超的一身青衣旧裳就是顶好,此时也不由因为王氏兄弟的容光震撼,只觉得这两兄弟之外的灯光更加的暗。
几人行了礼,遂并成一路。
郗道茂走在王献之身侧,忍不住低声问:“官奴,腿上伤好了么?”
王献之是家中幺子,郗道茂听说王羲之夫妇虽然对他要求格外严厉,却也心疼他读书练字比其余诸子更加尽心尽力,平时又乖巧,所以衣食住行方面最为娇宠。有一次,桃叶听王家的下人说,王献之那几日多掉了几根头发,伺候他的下人都被管事的李如意李保母教训了。
郗道茂想起自己害他受伤,更觉得心中不安生。此刻见了他,不仅是担心他的伤,更害怕得是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王献之道:“昨日阿姊不都帮忙抹了药膏么?我又不是女孩子,那么小的伤,有什么关系?”
郗道茂道:“我不太会上药,你没有让李保母找人看看?”
其实她给自己上药早就有了经验,只是想知道官奴是不是告诉了李如意。
王献之摇头,低声道:“阿姊上了药,昨天晚上已经不碍事了,不流血,也不疼,做什么要劳烦李保母?我连五哥都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