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猩红的血涌出喉头?,一口尽喷在面罩内侧。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被?甲衣护住的脖颈,被?陈洛川扭身一掌,戳在了咽喉!眨眼间,她双手拽住这名亲卫的肩臂,扯得他踉跄转了半个圈。陈洛川不等他站稳,翻身以肘砸在他胸前。他应声飞出,直撞向?霎时已做出防御姿势的领头?亲卫!
砰地巨响,被?陈洛川手肘击胸的亲卫在被?挡开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仰面瘫倒,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粘稠的血溢出面罩的边角。领头?亲卫在双臂的防护下没有受伤,只有面罩被?撞飞,露出娇丽的面容,笑得张扬。
“您是要违抗诏命咯?”
陈洛川收势挺立,先前脸上绝望悲戚一扫而光,那双寒星般的眼眸,冷烈高傲与以前并无?二致:“要我?赴死?,也要看这诏命是不是真的。阿猫阿狗都能做个假东西来传诏,把我?临光殿当什么地方了。”
她话音才落,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树断叶散之声。一个黑影从枫林中摔进庭院!
“哎,我?看你们?还真是以为我?的爵位是靠家里?的荫庇才得到的……”陆惜从已失去知觉的黑影上屈身站起,踩着他的头?盔昂首,束起长发?的发?带迎风飘扬:“陈洛瑜就派你们?几块料来,也太小瞧我?了吧。”
陈洛瑜未必小看她大姐和陆惜,实?在也是尽所能做到极限了。临光殿里?的人是要解决,但她今天?的主要战场是在大佛寺。侯松从看守中逃脱。陈洛清中毒身亡她已确定。大事今日可定!
做好一切准备她佩上生疏的长剑,脱下文雅袍服穿上战衣,骑着战马,率领所有听命于她的兵士,向?国君所在御殿围去。兵马前行顺利,并无?阻挡。这次国君离开皇宫移驾大佛寺,为防囚禁中的陈洛川有异动,一部分亲卫留守皇宫与京城。随驾大佛寺的亲卫并不多。而本该负责亲卫外线防卫的三公主的人马果然不见?踪影。陈洛瑜心中大畅,快马加鞭来到御殿外山门处。
侍卫山门的少许亲卫见?二公主突然带着大队兵马来此,顿时警惕起来,横枪握刀相对。陈洛瑜坐于高头?大马上,大声喝道:“三公主陈洛清意?欲谋反,我?已受陛下密令,近前护卫。尔等休得阻挡!”
亲卫们?面面相觑,迷惑又震惊。他们?眼见?着二公主真的拿出了一封诏命,又不见?三公主人马到岗防卫,还真的让出道来。
“请二殿下一个人进去。”
陈洛瑜哪里?还会跟他们?讨价还价。兵士一拥而上,控制住门口的亲卫。陈洛瑜再无?迟疑,扬鞭催马冲进山门。到了御殿前,她勒马停下,看了一圈簇拥自己的兵士正要下令,忽见?殿门咿呀开了条缝。从缝里?走出一个人,脸色苍白,形神虚弱,大病初愈似的。
“二姐,你说谁意?欲谋反来着?”
意?欲谋反的到底是谁,陈洛川看着眼前杀手,已经了然于胸。
“老二家的沐什么来着,算了,无?所谓。二妹连假诏都敢造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沐焱听出了陈洛川口气中的蔑视,不以为意?:“在下春涧宫沐焱,见?过大殿下。您何以见?得是假诏?”
“临光殿的殿门被?木板封死?。你们?如果传得真是御诏一定是从大门堂堂正正进来,否则于礼不合。但我?没有听见?拆板开门的声音。你们?是为避人耳目偷翻进来的吧?死?的这两?个,是此时值守门口的亲卫。他们?被?洛瑜买通,带你们?来杀我?。”
沐焱轻哼嘴角,不置可否。
“就你们?四个人来杀我?。不是洛瑜不想多派人,而是她在亲卫中的力?量就只能渗透这么多。”陈洛川撇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神轻蔑:“这两?人浑身重甲却没有带兵器。是怕我?万一反抗,夺了兵器吧?”还有一事她没说。她父皇已经赐过一次酒打过一次样,若真想赐死?她也会是赐毒酒,不会是白绫。她知道他们?坚持要她去用白绫自尽,是想以后如果验尸也能推到她畏罪自杀上,以堵悠悠之口。
沐焱拔出腰中佩剑,剑锋泛着幽幽绿光,一看便知是淬了剧毒的。她挺剑在手,指向?身无?片甲手无?兵刃的陈洛川。其他亲卫很快就会察觉异样,杀人的时间有限,没空再拖延。
“大殿下赤手空拳就可以打死?重甲亲卫。若让您拿了兵器,我?肯定不是您的对手。”临光殿的所有兵刃包括柴刀菜刀都被?收缴,唯有那套国君赐予女儿成年礼的弓箭允许保留。现在的陈洛川确实?一身素袍,两?手空空。沐焱听薄师傅说,她身上有伤。
“你的意?思是,我?没拿武器你就是我?的对手了?”
“我?穿了重甲,又有兵刃。您和忠勇伯一起上吧,否则我?就算胜了也胜之不武。”
陈洛川与陆惜对视一眼,哑然失笑。她很少对外人笑,实?在是没忍住。“我?们?两?,对你?这要让史官知道了,不知如何在史书里?笑话我?了。”她眨眼转神,眼中寒意?沁人:“林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陆惜听罢,立即回身奔去,刹那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枫林后。
陈洛川没有甲衣,还嫌碍事把外袍再脱一件:“难得来临光殿一趟,就别走了。我?和你,一对一。我?若夺你兵刃,都不算赢。”
刀光剑影,生死?跳动。无?论是临光殿还是大佛寺,今日都是这般光景。佛前清风,吹不散陈洛瑜眼中的见?了鬼般的惊惧。